白玥安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喚來云容問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云容聽見屋內的動靜,趕緊進來,“王妃,昨晚莊子上有人沖了進來,說是劉大哥的弟弟,說我們虐待他哥哥。”
“知道了,你先讓魯嬤嬤去應付著,我稍后就來。”白玥安醒醒神,等侍女給自己梳妝打扮好后才出去。
堂下跪著的人膚色黝黑,若是細看,還能看見皮膚陰長期暴曬而留下的粗糙痕跡。手上的老繭,身上褐色的粗布麻衣上留下的都是勞作的痕跡。這人看見白玥安過來,整個人都縮了一下,原本跪趴著的樣子變得有點蜷縮。
“起來吧,賜座。云容,看茶。”白玥安看那人小心翼翼坐下,臉上滿是樸實又帶著幾分忐忑的樣子,以及方才起身走路時并未刻意隱藏的腳步聲和坐下后不自覺流露出的休息姿勢可知,此人絕非東凌的探子,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莊稼漢。
“你說你是莊子上劉大哥的兄長,你叫何名?家中還有誰?”白玥安聲音里帶著幾分威嚴與華貴,親切但又疏遠的距離拿捏得剛剛好。
“小人名叫劉大,是劉二的大哥。這些日子,小人一直夢見自己弟弟渾身是血地讓小人救救弟妹和侄女,小人有些擔心,就過來看了看。結果,小人發現,那人不是劉二,但長了劉二的皮。小人覺得,一定是什么精怪作祟,奪了小人弟弟的亡魂。”劉大磕磕絆絆地把話說出來,之后就一直安安靜靜地看著白玥安。他來這鬧的時候才知道,這個莊子的主人是一位王妃。自己這驚擾了貴人的,貴人應該不會對自己做什么吧。
白玥安心里微微嘆氣,大家都以為這是精怪占人皮囊,看來有必要當著莊子里所有人的面去揭開此人的面具了。這些無稽之談傳久了,也影響莊子的安定和生產。不讀書還是不行的,不讀書不明理,遇見這樣的事情,只會自己嚇自己,以為是精怪作祟。白玥安盤算著,前世的義務教育很有必要在自己的莊子上引進一二。
“你弟弟確實是被人害了,害你弟弟的人現在頂著你弟弟的臉。不過,這人不是精怪。這幾日你先在這住下,也別去找那人。三日后,我讓你看看這到底是人還是鬼。”白玥安說著,讓人將劉大帶了下去。
“云芷,帶著人把莊子附近的可疑人都查查。記著,帶在莊子里住了多年的老人去,就當是嘮家常。”白玥安吩咐著,云芷立刻領命去辦。
莊子里的老人和隔壁莊子的人也熟,和附近村落的人也是相熟。三言兩語間,便套出來一個信息,從去年冬月開始,便有不少生面孔出現在這附近。
得到了關鍵信息的云芷趕緊回去和白玥安稟報此事,白玥安聯系了一下時間點。去年冬月,剛好是有傳言靖王要從北秦回來的時候。看來,東凌那會兒便布下了不少暗探。
“換個衣服,我也去看看這些東凌人究竟在做什么。”
白玥安換了一身尋常百姓的衣服后,偽裝成過路的人,和坐在檐下休息的佃戶們閑聊。
白玥安指著遠處在田間勞作的劉大哥和劉大嫂,感慨一句,“這二人感情是真好啊。”
一旁和白玥安閑聊的婦人立刻接話,“是啊,是好。就是這男的也太不是東西了,剛來的時候還勤勞肯干,那會兒他們也窮,也沒這么多壞毛病。去年冬月后,這男的就變了。天天晚上要喝酒,還要有下酒菜。這女的啊,舍不得家里的肉和蛋的,就去山上摘點毛豆子,摘點花生,用鹽巴煮煮給男人下酒。你說說,這才剛過幾天好日子啊,就每晚都要喝酒,連閨女都不管了。不過也還是命好的,聽說她們那閨女入了王妃的眼,要帶回府里伺候針線。”
聽見這個男人每晚都要喝酒,白玥安心下有了一個主意。回去后,白玥安吩咐云容云芷和魯嬤嬤,悄悄告訴除了劉二外的所有佃戶,三日后的晚上,去看出戲。
三日后,月上中天。
莊子里的佃戶都被云芷悄悄聚了過來,連帶著劉大一起,都藏在劉二家的小院外。院子里散養著幾只雞和一條大黃狗,白玥安擔心黃狗的叫聲會驚動屋里的人,讓平日常來劉二家里的人悄悄把黃狗抱走了。
假劉二此時坐在桌邊,手里拿著一個酒杯,眼神朦朧地看著劉大嫂。劉大嫂被他看得有點發毛,趕緊拿了一碟毛豆放桌上后匆匆跑出了門。
劉大嫂一出來,白玥安就捂著她的嘴,將她拖到院外的墻根下。
突然來這么一遭,嚇得劉大嫂驚魂未定,就算看見白玥安,劉大嫂也還是在發抖。她剛剛開口說了一句,“王……”
白玥安立刻坐出一個禁聲的手勢,示意劉大嫂別說話。
屋里的人還在叫嚷著,讓劉大嫂再給他弄些酒菜來。白玥安看了一眼劉大嫂,繞到一旁的廚房里,端了一碟剛剛炒出來的春菜芽過去。
當白玥安進屋時,帶來的暗衛已經在門口侯著了。白玥安剛放下菜,屋里的人就覺得不對勁,看了一眼白玥安,便拔出了刀。白玥安也不甘示弱,用赤霄擋住了此人的攻擊。
門外的暗衛聽見動靜,立刻沖進屋里,和白玥安聯手,將此人制服。
此人還想掙扎,結果發現渾身無力,“你們……”
“謝謝東凌的軟筋散吧,當真是個好東西啊。要不然像你這樣被訓了十幾年的暗探,我可真沒把握能抗住你一刀。”白玥安笑著,讓暗衛用最粗最硬的鐵鏈子將人捆起來。
暗衛用鐵鏈將此人捆住,跟著白玥安走到了院子外,對著莊子里的佃戶說道:“各位,此人并非是莊子上的劉大哥,而是易容了。劉大哥已經被此人殺害了。”
白玥安撕下此人覆蓋在臉上的一張薄薄的面具,露出了這個人的真實樣貌。結果,剛剛掀開面具,人群里就傳來一陣驚呼聲,“這個不是去年想在莊子上借宿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