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一身夜行衣又蒙面,跑不出殺人放火盜寶探消息這幾件事,相見即是有緣,我善意的開口道:
“這位兄臺,中秋佳節,你不在家賞花賞月賞美人,大晚上到處亂跑,不好吧?”
他轉過頭看我,似乎沒想到我不怕他,還如此大膽的跟他閑聊,頗覺玩味的說道:
“無家可歸之人,花月何處不能賞?有何不好?”
我并沒有看他,舉起酒壺喝了口酒,嘆息道:
“誒!月亮這么亮,諸事不宜啊。”
“哈哈哈哈,好有趣的小丫頭。”他驀地大笑,然后灑脫的起身一縱,飛檐走壁,只留一句‘后會有期’便不見了蹤影。
我坐在屋頂目送他遠去,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無比崇拜和感嘆!輕功啊!聽過沒見過!
夜涼如水,更深露重。我打了個冷戰,也起身回房了,喝了些酒很快便睡著了。
第二日,秋高氣爽,一早剛忙活完。我閑來無事拿了一捆韭菜在院門口擇菜,抬頭見六子在不遠處給我打手勢。
這是有情報啊,我回屋擦擦手順便從昨日剩下的月餅里,拿了五塊冰皮月餅和五塊其他餡料的月餅去找他,過節也給人發點福利吧。
他笑呵呵的接過從里面挑了一塊冰皮月餅邊吃邊說:“昨兒就聽人說這冰皮月餅好看得緊!今兒就能吃著了。謝謝錦娘!”然后表情一肅,接著道:
“昨夜官府的驛站出事了,有賊人闖入驛站殺了驛使,不知偷了驛使身上的什么重要的東西跑了,鎮守史大人現在正調兵準備挨家挨戶搜人呢。”
“可知到底丟了什么?”我有些好奇昨日那位偷了啥。
六子邊吃邊含糊的說:“還不知,艾草她們在打探,等有了信兒我再來。”艾草也是個小乞丐。
誒!看來就算這太平盛世,也未必真的太平。我忽然想起一事,問六子:
“嗯,對了,你可認識可靠的房伢子?我想買一處大些的門面。”
其實賣包子掙得就是個辛苦錢,來錢太慢了。我要在宗嶺國闖出我自己的天地!我要吃香的喝辣的,我要收保護費,我要欺負別人!咳咳!都會實現的!會的!嗯,先說眼前。
六子眼珠子一轉,想了想說道:“鎮上有個齊老六,口碑不錯,她還算實在可靠。你要見的話,我去跟她說一聲?”
我還沒等回答,就見他用眼睛上下掃了我一眼,接著道:“我覺著吧,你要是想買房子,還是跟姜大娘一起見她吧,再可靠的房伢子也是要掙錢的,姜大娘跟你去,不至于因你年歲小而坑你。”
“嗯,我知道了,你幫我約她明日過了晌午來姜記包子鋪一趟吧。”誒!年齡小就是不方便啊。晚間找空跟姜大娘說一聲吧。
“好嘞!我這就去。”說完六子溜溜達達的走了。不一會,果然看見官兵挨家挨戶的搜查,不過包子鋪地方小,給帶頭塞了兩個茶水錢,里外搜完也沒摔壞什么東西。當然,也沒搜出什么賊人。
送走了官兵,我抬頭看看天,眼見晌午了,做點打鹵面吧,我拿著擇好的韭菜進了廚房。
半個時辰后,約莫鋪子里也該忙活差不多,準備吃飯。這幾天日頭到中午還是有些熱,所以忙活一上午了在院里吃個飯很舒服。我就端著做好的一盆打鹵面和鹵子,擺在院里樹下的石桌上,然后喊了她們吃飯。
吃過飯,我照舊叫她們午休我去看店。
這都成默認的習慣了,可能是把上輩子生物鐘帶來了,我一直愛睡懶覺,起初,來了這里跟著姜安那個病秧子一同起床,分居后,每日早上全家人里我起的最晚,然后每日中午我就主動要求看店,讓他們午休。
一般中午過了飯點兒很少有人買包子,閑來無事就扒桌子上發呆。
“哎!哎!你就是錦娘?”窗外有人很不客氣的在喊我,我抬眼上下掃了一眼,說話這女子年齡在十五六歲左右,目測一米六的身高,身材圓潤,身著綠羅裙,頭梳單螺發鬢,上插一只梅花紋銀釵,皮膚有些暗沉,顴骨偏高的樣貌看上去有些刻薄,此刻她正在窗外擺出一副掐腰想打架的姿勢看著我。
呦,來者不善啊,我懶洋洋地答道:
“正是,請問這位姑娘買包子嗎?”
“哼,我是專門來找你的!”雙眼對我怒目而視,態度惡略,還挺有氣勢!好吧,我犯困呢,有點懶得理她。
“哦,不買包子就請回吧。我比較忙,沒空。”我是真的沒空吵架,腦子里正琢磨怎么跟姜大娘商量買房的事兒呢。
“喲!還真把自己當姜家妻主了!沒成親呢先擺上譜了!”她換了個雙手交叉胸前的姿勢,瞪了我一眼繼續道:
“我告訴你!識趣的話趕緊拍屁股走人,你一個廢人,最好有點自知之明,別耽誤了姜安一輩子!”說完,從懷里拿出來一顆灰晶,耀武揚威的給我看:“看看!這是我不到兩年化出來的晶石!你行嗎?”
我有點兒不耐煩的問:“敢問這位姑娘,你是誰啊?”
“哈,你聽好了,我是翠娘!姜大娘和我娘是好姐妹!前兩日還來我家吃我家老太太的壽宴呢!我跟姜安也是青梅竹馬。”說完,拿眼鏡不屑的斜了我一眼,又道: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娘過幾日會派媒人來提親,你給我識相點別出什么幺蛾子!等親事說成了,我還能賞你點盤纏離開芙蓉鎮!勸你不要惦記姜家的包子鋪!等我娶了姜安,這都是嫁妝!你這么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姜大娘是不會交給你的!我看你還是走的越遠越好!省的將來招來什么麻煩再連累別人。”
她聲音不小,路過的人有三三兩兩停下來看熱鬧的。我更不想理她了。這種人就是你越理她,她就會越來勁。我趴在桌子上一手拄著下巴繼續懶洋洋的說道:
“這位翠娘姑娘,你說完了嗎?說完可以回了,好走不送。”說完我放下手把臉枕在左臂上,頭也不抬的用右手跟她拜拜。
“噗呲!”旁邊茶樓里傳出一個有些熟悉的噴笑聲,我記得當初逮住牧野偷包子那次,也聽見有人笑。我扭頭看了看,此時剛過了飯點兒,人們大多回去睡覺了。
茶樓里的人屈指可數,這茶樓是兩層,一層是散客,二層是雅間,雅間都有望抬,類似陽臺,茶樓一樓和我家的鋪面對齊,二樓望抬卻比我家突出一塊,所以站在二樓望抬,向下看正好能瞧見窗下的我,當然,我也看見了這個二度噴笑的華服女子。誰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