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團(tuán)木就你最聰明。”他黑發(fā)青年臉上的笑意多過嘲弄,仿佛什么事都沒法讓他生氣。
“但是你想錯了一點。我殺你,未必就需要與你同歸于盡。”
他輕輕開口,甚至團(tuán)木廢了好大勁才聽出來他說的什么,剎那間,團(tuán)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雙眼睛猛地睜開。
他的眼睛平淡無奇,并不比別人多些什么,閉眼只是為了心靈的寧靜,卻未曾想一睜開就是如此兇厲的場景。
一柄火焰黑劍爆發(fā)出濃烈的火浪,竟是再次從濃郁如實體的狀態(tài),化作滔天火焰。
然后他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了,一顆頭顱拋飛到半空,他臉上最后還殘留著一抹震驚,震驚于自己竟然真的會如此平凡的死去。
連說出投降的機(jī)會都沒有。
“咳咳......”
黑衣青年拄著黑劍,捂著自己的胸口,上身被刺了兩個血洞,他竭盡所能,抵擋了大多數(shù)的樹干,剩下的兩只樹干卻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了。
跪倒在地,視線緩緩從場中移動,緩緩欺身向自己靠近,他干咳兩聲。
身子實在提不上力氣,苦笑的自嘲,怕是一會還是得投降,不然,就真要交代在這了。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失血讓他有些頭暈,身子癱軟,猛地跪在地上,蒼白的指骨握在劍柄上,撐住自己的身子。
忽然,一道身影擋在自己身前,他緩緩抬頭想看看是誰,眼神中帶著希冀,只是他看到肩頭處便收回了視線。
他已經(jīng)知道是誰了,嘴角掛上開心的笑意。
那道身影緩緩低下身子,手心抵住自己的后背,暖流如溫泉,仿佛是將一個即將因冰寒而瀕死的人扔進(jìn)去的滿足,他舒服的呻~吟出聲。
“嘻嘻。”黑發(fā)青年半瞇著眼,被諸一良一只手?jǐn)v扶著,所有的重量靠在諸一良身上,“......我還是沒打到前三。”
話雖是這樣說的,卻不見他沮喪,眼睛朦朧,露出個靈巧的笑意。
“不必到前三了。”
黑發(fā)青年明明很模糊的視線,卻清晰的看到一雙平靜的藍(lán)眸,給人安定的力量,他平穩(wěn)下來,輕輕應(yīng)了一聲。
“啊——”
半晌,他又幽幽轉(zhuǎn)醒,帶著一抹困乏的急切,“......哎,我叫葉去塵。”那張臉上的機(jī)敏、伶俐的臉上微微發(fā)白,固執(zhí)的說出這句話,半擎著腦袋,等待著回答的樣子。
諸一良這個時候反而不知道干什么好了,他也向來沒有帶過人,沒有這方面的技巧與想法。
“好,我知道了。”他略顯木訥的回應(yīng)。
他話音剛落,葉去塵的腦袋就已經(jīng)再次低了下去,陷入沉睡,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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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暴有些猶豫的看向場上,場上那道略顯單薄的偏歐洲長相的青年,讓他不知是進(jìn)是退,旁邊手下在他身邊眼珠靈活的轉(zhuǎn)了個圈,壓低聲音。
“老大,團(tuán)木老大就這么死了,咱回去怎么交代啊?”
“......”雷暴沒說話,面色平靜,面對自己回答不了的問題,不用強(qiáng)行回答,更何況自己還是老大。
那人在雷暴身旁,轉(zhuǎn)了個身,將別人的視線阻擋住,眼珠滴溜溜的打轉(zhuǎn)。“老大,團(tuán)木既然都已經(jīng)死了,倒不如直接將他的死推到柳方莉身上,反正兩個死人,也沒人會出來質(zhì)對什么。
更何況柳方莉名聲臭到,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將事推給她,也是再合適不過的。”
雷暴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他不笨,一思量便知道這法子極好,哪怕有破綻,因為柳方莉這人名聲太臭了。
也沒有人愿意去屎壇子里,自己去溜一圈,吃力不討好。
“好,交給你去辦了。”雷暴收回眼神,已經(jīng)不打算摻和這事了,沉聲道。
“諸嬰,你要救人也可以,你得讓他自己投降,不然——你自己一人還想給別人前三,這里的百十個兄弟可沒答應(yīng),五大家族的人也沒一個同意的!”
有人跳腳,忍不住說道,諸一良一直沒說話,反而讓他們更加緊張。
就仿佛是在燙腳、滿身大汗的夏日,局促的吼道,“諸嬰,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身后不止一人,幾乎所有的人,足足上百,里三層外三層亦步亦趨的,在一片嘈雜聲中秘而不宣的將諸一良團(tuán)團(tuán)圍住。
將視線重新落在周圍的人群身上,剛才他們也是這樣圍過來,卻也是怎么來的,怎么回去。
唳——!
忽然,大風(fēng)揚起,鷹獸清嘯聲中,帶著一抹急促,薛冰和陳蓉兩人在鷹獸之上,自空中落在諸一良身邊。
冷厲的掃向人群。
鷹獸緩緩將腦袋湊向諸一良,被對方舒服的摸著下顎,輕輕的嘶叫。
“真要打啊?”薛冰眼神堅定,卻還是多少有些忐忑,百十來口子人,換以前他想也沒想過。
陳蓉并沒有看他,看著場上不斷騷動的人群,“其實也不用,大多數(shù)只是想要個交代而已,堅持的人是少數(shù)。”
“那得有多少堅持的?”
“一半吧。”諸一良思忖了一下,又補(bǔ)充道:“就像你想要提升實力一樣,他們也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所以不得不爭。”
藍(lán)眸里一池湖水平幽,沒有解釋什么,本來就不認(rèn)識幾個人,“這個人,我要他得占一席之位。”
人群里仿佛是湖面上忽然灑下了魚食,炸起一片沸騰。
“縱使是諸嬰又如何!你一人就要拿兩個名次,我們這三百多人廝殺到現(xiàn)在,死了大半了,就是來陪你演戲的嗎!”
有人在人群里怒喝,卻絲毫不掩飾,他身材高大,指著諸嬰的鼻子怒喝。
“哼!本來敬你是暴君,讓你奪得第一,不給你爭搶,但貪得無厭確實原罪。”又有人說話,言辭里雖然帶著鋒銳,卻隱隱帶著一絲勸解,不希望與諸一良撕破臉。
諸一良藍(lán)眸中的流動起血色,他聲音平淡至極,眼神里開始充斥戰(zhàn)意,“想進(jìn)前三,自己憑本事來拿。”
下一刻,血海翻滾,自他腳下涌動一陣陣血流在地上形成近五米的領(lǐng)域,他的下半身都變成了血流涌動的模樣,仿佛是流水,在半空中倒流。
模樣詭異至極。
空氣中驟然冷了下來,陰煞的氣息開始緩緩自諸一良身上散發(fā),連薛冰和陳蓉都離他遠(yuǎn)了一些。
有人咬牙,知道必然得有人打頭陣,不然在諸嬰威勢越來越強(qiáng),他們甚至連出手都不敢,會被自己的恐懼壓倒。
“兄弟們,跟著我,上!”
之前怒罵諸一良的高大漢子,猛地向前踏了一步,身上泛起古銅色的金光,整個人如同銅人一般,是某種身體強(qiáng)化。
吧嗒——
人群涌動,急速朝諸一良沖來,眼神里帶著必殺的信念,腳下踩在血海中,發(fā)出沉重的腳步聲。
仿佛是冬日灶臺旁怎樣去不掉的油膩污漬,發(fā)出粘稠的黏連感......
血海粘稠,在諸一良腳下安靜的像是睡著的惡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