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來吧師傅。”沈一鳴開口。其實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不然也不會容許蔣振先上場。
要還是以前的那副從小練到大的身體,沈一鳴的把握或許更大點,而如今這副身體雖然不錯,但協(xié)調(diào)性略差,他也不知道能發(fā)揮出以往幾成的實力。
當(dāng)然,比之董奎生親自出場的話,沈一鳴的勝算還是更大一點,師傅和師娘幾年前就很少登臺了,底子大不如前,自然比不上正值壯年的周洪波。
不待師傅董奎生回話,沈一鳴已然下了戲臺,走上前同周洪波面對面說道:“久聞周老板大名,在下也想要討教一番,不知道周老板是否答應(yīng)?”
沈一鳴的意思很簡單,你若是答應(yīng)的話咱們就先打一場,你若是不答應(yīng)的話也沒關(guān)系,我?guī)煾低瑯右部梢跃芙^你的挑戰(zhàn)。
“你一個旦角行當(dāng)?shù)囊渖颍悄闾^于狂妄自大?還是我周洪波徒有虛名?”周洪波自然沒有將沈一鳴放在眼里,他只是不想浪費時間。
“非也!周老板。”沈一鳴說道:“生當(dāng)有小生、老生、武生,武生分長靠武生和短打武生,然而旦行同樣也有男武旦和刀馬旦,都是武角,有什么不能打的,莫非跟我?guī)煾绱蛄艘粓觯芾习迥阃蝗慌铝耍俊?/p>
“笑話,既然你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我就先替董班主教訓(xùn)教訓(xùn)新收的徒弟。”周洪波說道:“給你十分鐘的時間,換好衣服卸完妝以后咱們在開打。”
“不用!”沈一鳴道:“周老板剛才跟我?guī)煾绱蛞粓隽耍隙ê馁M了不少的體力,為了不占便宜,這身行頭就當(dāng)負(fù)重好了,那樣輸贏起來才算真正公平!”
“挺好,你倒是懂得體面法!”周洪波由衷感嘆,他還以為沈一鳴不肯換裝就是為了敗得體面呢。
畢竟他面對的本來就是半個名角兒的周洪波,再加上穿這么一身戲服行動不便,絕對的雖敗猶榮。
“希望周老板也能敗得體面。”沈一鳴抱了抱拳,扭頭沖著蔣振喊道:“二師哥,長槍。”
“師傅,這……!”蔣振看向董奎生,他親自體驗過周洪波的實力,自然不相信沈一鳴能夠致勝,連他都不是其對手,更何況一個新來的旦腔唱角。
“算了一鳴,這份情誼師傅記下了,你不是周老板的對手。”董奎生略有感動,二徒弟蔣振為他出頭也就算了,畢竟十幾年的師徒情分?jǐn)[在那里。
但沈一鳴只是今日剛收的徒弟,未曾授藝,竟然肯代他挑戰(zhàn)周洪波,這又如何不讓他為之感動。
不過他要是知道沈一鳴其實就是秦鳳梧的話,估計就不那么想了。
“師傅,我只是跟周老板切磋一下。”沈一鳴再次看向蔣振,讓蔣振將劇團里的道具長槍丟給他。
“給不給?”蔣振看向董奎生,師傅師母不發(fā)話他是不敢擅自扔給沈一鳴的。
“給他吧!”開口的是師母杜麗攀,她總覺沈一鳴跟秦鳳梧有相似重合的地方,或許這個新加入董家班的男武旦能跟去世的愛徒秦鳳梧一樣,給他們董家班劇團帶來驚喜和驕傲。
師傅董奎生也點了點頭。
聞言,蔣振將旁邊的長槍撿起扔向沈一鳴,沈一鳴在接過后自半空中耍了一個飄亮的槍花,
“漂亮!”戲迷們?yōu)橹恼疲瑓s并不看好他:“也不知道這新來的男武旦能在周老板手下過幾招?”
“我猜十招最多,那個武丑的功夫那么棒,不也就在周老板手下?lián)芜^了十幾招而已嘛!”
“也對,如果說連武生都只是花架子的話,那么男武旦刀馬旦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
見沈一鳴耍了一個槍花,周老板自然不會無動于衷,他依舊手握長棍,左右手?jǐn)[動,一套凌厲的棍法出手,最后斜指沈一鳴,說道:“趕緊開始吧。”
“得罪了!”沈一鳴知道周洪波自持身份,肯定不會率先動手的,于是便點槍而起,刺向?qū)Ψ健?/p>
“唔!看這出槍的招式還不錯!”
啪!嗒!啪!嗒!
周洪波舉棍皆擋,趁此機會擺開槍頭,改守為攻步步緊逼,木棍從左面橫掃沈一鳴下肋。
“看來這唱旦角的終究是不行啊!第一招就讓自己面臨險境,即使有幸躲過去接下來又如何打!”
“男演員扮旦角不好唱啊!”戲迷感嘆。
“這新師弟到底行不行啊!”蔣振似乎比師傅董奎生還著急,說到底他在周洪波手下還過了十幾招呢,沈一鳴要是一招未過便落敗的話那可就真是丟大了!
當(dāng)然,蔣振的擔(dān)憂明顯是多余的,沈一鳴要振是差勁到這種地步,也就不會非要上臺獻丑了。
右腳腳尖輕點,沈一鳴的身體側(cè)翻旋轉(zhuǎn),矯健的身姿助他將肋下的木棍躲過后這才落地。
常年唱旦角戲,不僅唱出來的聲音女腔女調(diào),一舉一動都必須要透露出嫵媚的女人味,所以輕盈矯健的身姿是必不可少的,對于他來說輕車熟路。
“不錯,唱旦角是他的劣勢沒錯,但從另一方面講卻也是他的優(yōu)勢,接下來就看兩人怎么去打了!”
通過這一動作,明眼人也大都看出來了,周洪波能夠做到的動作,沈一鳴差不多也能完成,但沈一鳴能夠輕松完成的高難度動作,周洪波就有些拿捏不準(zhǔn)了,說到底還是周洪波走的路線太過于單一。
作為男武旦的沈一鳴若是揚長避短,剛?cè)岵脑挘f不定還真就能對周洪波造成的一定的困擾。
攻為剛,守為柔,周洪波奈何不了沈一鳴,但是沈一鳴的攻擊卻可以對周洪波造成極大的困擾。
“他真的好像死去的鳳梧師弟!”曾婉儀看向師母杜麗攀,卻發(fā)現(xiàn)師母的眼神中似乎也有這種感覺。
“鳳梧師弟,你在天堂過得還好嗎?”曾婉儀忍不住魂飛天外,望著戲臺子發(fā)呆的她默默言語道:“師姐對不起你,到現(xiàn)在還沒有查出害你失聲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