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就是班長,在為人處世這件事情上甩下我一條長江又一條黃河。
掃地掃到一半,班長拿著座位號和膠水風風火火的沖進來,一把塞到我和蘇正陽手里:“你倆貼吧,桌子已經擺好了。”
我能看出蘇正陽的不對勁,即便是期末考試,他也不該是這樣的神色——故作輕松的和班長打鬧,低頭掃地的時候沉默不語。
“你是不是緊張?”我沒忍住,還是開了口。
“我有什么好緊張的...”蘇正陽白我一眼。
“說實話。”
蘇正陽把寫著標號的紙貼在我擠出來的膠水上,半響才點點頭:“是有點兒。”
“因為英語?”
他沒出聲。
我想我稍稍能明白蘇正陽的心情,此時的他就像是期中考試時的我,懷揣著努力之后的期望和因為期望帶來的惶恐,但我卻沒辦法拿漂亮話安慰他,因為曾經的我已經失敗了。
“咱倆打賭吧。”
“賭什么?”
“你英語要是能高我十分以上,下半學期你接水的事兒我全包了。”
他噗嗤一聲笑出來:“寧晨你有沒有點志氣。”然后很欠揍的哼了一聲,“再說打水本來就是你的事。”
我笑出聲:“真好。”
蘇正陽不明所以:“哪兒好?”
他當然不會懂,這樣能輕易轉移注意力,隨隨便便就痊愈的樣子,已經值得人羨慕了。
“你少擠點膠水,你看看你看看,蹭的我滿手都是。”蘇正陽鬼叫起來,把手上的膠水蹭到我的手背上。
“有難同享。”笑嘻嘻的。
完全忽略了我被蹭上膠水的手里拿的就是膠水瓶,我沒有半分留情,對著他的手狠狠一捏。
他蹦跳著躲開,扔下寫著座位號的一疊紙條沖出了門。
我笑的翻天覆地,掃地的同學拋來詢問的眼神,班長不明所以的看著我:“你踩到他隱形的尾巴了?”
蘇正陽洗完手,怒氣沖沖的回來,我在他罵我之前搶先發言:“有沒有好一點?”
他一愣,怒火從臉上平息,變得溫和,最后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又變成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樣子。
“謝啦。”他果然知道我在說什么。
雖然期中考試上場前蘇正陽安慰過我,但緊張感只能緩解一時,等我到了考場仍舊緊張的拼命喝水。
在水房遇見舍長,她趁我不備潑我一臉水,一個激靈,倒是轉移注意力的良方。
雖然我最后沒有成功,但你和我不一樣。
我也只能幫你這些了。
上午只是語文和政治。
我在心里給自己催眠,盜用了叉叉說的話。
出的全會,寫的全對。出的全會,寫的全對。
語文和英語是所有學科里最適合對答案的兩科,雖然老師總說考過去就過去了,別對答案,否則影響接下來的考試心情。
“廢話,頭上頂鍘刀的又不是他們。”叉叉言簡意賅。
我們宿舍有君子協定,絕不在宿舍對答案,絕不和舍友對答案。這條制度的后面沒有跟上一個否則,所以我們也沒有嚴格執行。
從考場走向食堂這一路,我就聽到了語文第一道字音題的三種答案。
“不對不對,A選項食不果腹寫的是包裹的裹,肯定不是選A。”
“那也不是選C啊,關懷備至的備我記得老師昨天還強調了,C寫的是倍數的倍,不名一文的名也不對。”
“但是D那個勢利眼的利寫的是力量的力。”
“不對,勢利眼是B不是D。”
高嗓門的女生說完,我的腦袋嗡的一聲。
沒錯,我選的就是沒聽到的第四個答案,B。
此時已經不記得“勢利眼”到底是在第二個選項還是第四個選項。
我閉著眼冥思,在腦子里拼出語文試卷的圖形,四個選項的詞語到處亂竄,我無法確定它們的位置。
提心吊膽的感覺比做錯了更可怕,我墊著腳尖在人群里尋找熟悉的面孔,平時晃蕩在眼前的舍友們集體消失,在我端著碗不得不先找地方坐下來時,我看見了林亦博。
林亦博也看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