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著我跑去樓后,真的開始認真掃地,今天值周班負責打掃的同學沒有好好干活,后院亂得像個垃圾場。
打掃完草坪還有十分鐘,柴雨辰自顧自的走到樓下死角位置,我趕緊跟上去,問她怎么膽子這樣大,不怕被發(fā)現(xiàn)嗎?
“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這周十三班值班,十三班和咱們班宿舍相連,剛剛開會我故意站到了十三班的位置,宿管辦記不住的。
而且值班老師中午一般不會來到樓后,宿管辦可能會來,但一點打起床鈴,十二點五十之后她們一定會回去待命,可能被撞見的時間只有十二點四十到十二點五十,而這十分鐘,咱們不是正在做值日嗎。”
我被她這一大段話繞的腦子都暈了,心說學霸就是不一樣。
“那萬一宿管老師問起十三班班長怎么辦,不會穿幫嗎?”
“如果你是十三班班長,你是愿意得到‘管理有方、認真負責’的夸獎,還是愿意做一個把夸獎往外推的傻叉?”
“可是,可是......”我執(zhí)拗的提問,莫名想要較勁,想從她的推理中找出破綻,“可是萬一草坪上干干凈凈什么也沒有呢。”
“這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
柴雨辰笑了:“因為是我倒的。”
草坪上方正對著我們宿舍附近的樓道,宿舍里只允許放一個垃圾桶,指定位置為衛(wèi)生間東南角,指定狀態(tài)為“空”,高一好幾次我值日不合格都是因為垃圾桶里有碎紙屑。
值日時間緊迫,垃圾道前經常大排長龍,久而久之,就會有懶得排隊的人直接把垃圾從窗口倒向后方草地。
的確缺德,但有時也沒有辦法。
因為好多大型紙箱不能扔進垃圾道,也因為垃圾道隔三差五就會被堵死。
“中午她們讓我倒垃圾,我發(fā)現(xiàn)垃圾道堵住了。”
“然后你倒向了后面草坪,并且你知道那時候值周已經結束了。”
她點頭默認,我繼續(xù)說:“然后你決定一不做二不休逃掉午休——所以一開始你就計劃好了。”
柴雨辰沒有否認。
林城春天短,四月份是天氣最溫煦的月份,淡黃色的陽光灑在后院上,不那么耀眼,卻足夠溫暖,我們坐在墻角下,面前是一道分明的界限,一半陰影一半陽光,我把腳伸出去,不怎么干凈的小白鞋瞬間變得無暇。
我莫名心情燦爛,閉著眼亂聞:“你聞,是不是桃花味,沒想到前院桃花的香氣能飄這么遠,真好聞。”
“桃花幾個星期前就謝了,你每天閉著眼出宿舍門嗎,你再聞聞,桃花香是不是一股洗發(fā)水味兒。”
我們進行了一中午的無意義對話,浪費掉了寶貴的睡覺時間,在她的提醒下,等起床鈴打響后才回到宿舍樓——那時候人多混亂不會引起宿管辦的注意。
她終歸沒有告訴我為什么出去聊天,為什么是我,好學生的壓力或許不必我們少,大家都是同一個班里患難與共的戰(zhàn)友,他們卻獨獨能比別人活得優(yōu)秀,我面前的炮火來自于陰晴不定的成績,而他們還要顧及成績之外的打量。
全班第一,聽起來就讓人嫉妒。
嫉妒產生厭惡,厭惡滋生仇恨。
注目中的柴雨辰,看著明面上鄙夷的神色,聽著暗地里不善的腹誹,還要維持著彼此脆生生的面皮,勸慰自己別計較,和一屋子冷嘲熱諷經年日久的生活在一起。
其實很累的。
我都懂,雖然她并沒有和我講任何宿舍里的事情,她只是說,你們宿舍真好,真的。
上樓后我們分開,董希看到我跑來和我一起,柴雨辰點頭示意問好,轉身甩下我們走了另一條路。
我不自覺替她解釋:“你別在意,她就這樣。”
“啊?我知道啊。”董希挽著我的胳膊,“你那次把我和舍長扔下去上廁所,我們兩個人搬不動運動器材,還是她幫我們搬回去的。”
“是嗎?”
“是啊。”董希肯定的點點頭,“我一直覺得她人挺好的。”
對啊,我也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