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瑤又望了望那漫天的孔明燈,隨后道:“小翠,你等會把那個人放了吧,他此時,應該是在王府等那人回家。”
小翠聞言,輕嘆一口氣,卻又只能應道:“好。”
主子又怎會不知,那人與南王的關系。
那年,那月,那日,南王牽著那人的手,眼中滿是寵溺,而那人笑的如花,看上去十分般配。
那時,她只道:那一盞盞孔明終歸敵不過那河畔旁的荷花燈。
她原先以為主子不知,如今一切都明了,如此,對于主子幾次三番的救那人,一切都有了解釋。
然等她辭別了上官玉瑤,施禮離開,那便是三個月后的事了。
二個月前,她與思遠施計,使上官玉瑤前往北蜀,然而途徑大齊,經過溫州時,只見上官玉瑤淺笑嫣然,隨后拿起那敲鼓的東西敲了起來,聲聲震耳,她不知,上官玉瑤如此做是要干嘛,可等到她得知時,才發現一切都晚了。
上官玉瑤跪在那公堂之下,手中拿著證明她身份的玉佩,而那坐在堂前的官員早已經驚了眼。
卻只見,上官玉瑤跪在地上,面色淡定,上官玉瑤道:“民女有狀要告。”
那朝堂上的官員看見玉佩,早已經跪在了地上,只見,上官玉瑤嘴角微動:“民女一告,知府大人年歲已老,只知安樂,不知國亂。民女二告,知府大人忘了自己第一次出任時的鴻鵠之志,民女三告,知府只知修養,不知攻打。”
一句,一句,扣入人心懷,她只見,那知府紅了眼,不停對著上官玉瑤喊到謝恩。
哪一位將軍,沒有志氣,更何況,如今八國紛爭,誰不想保家衛國,贏得功名,封侯拜相,可只嘆,為王者軟弱,而如今,上官玉瑤,一句一話扣住他的心懸。
心事得知,大志得行,此中何止知遇。
三次跪拜,拜上官玉瑤之恩,也便那一刻,她才知為何她與思遠的一個計策能夠蒙蔽到上官玉瑤,原是上官玉瑤心中早有準備,她心中微動,不知上官玉瑤是否猜到她與思遠的來意。
那日,知府辦了宴席,那夜就連許久不曾喝酒的上官玉瑤也喝了好些酒,她扶著上官玉瑤離了宴席,可隨后上官玉瑤推開她的手,面色潮紅,而眼睛十分透徹,此時的上官玉瑤似乎醉了,又似乎沒醉。
上官玉瑤拉著她的手,坐在了地上,她見著,便也跟著坐了,其實,最開始她之所以親近上官玉瑤,不僅是因為上官玉瑤待人溫和,更重要的是上官玉瑤與那些達官貴人不同,上官玉瑤的眼中雖然是非分明,卻沒有半分高人一等。
上官玉瑤拉著她的手,看了看那星辰,輕笑,那笑容竟是她從未見過的笑容,只因那笑容太過純凈。
“小翠,你可還記得我以前與說過的故事,大周朝上第一個女官。”
她聞言,驚到,卻見上官玉瑤面色溫和,死死的拉住她的手,她只好拍了拍上官玉瑤的后背,卻見上官玉瑤又繼續道:“在那個故事里面,所有人都心疼那個女子,歌泣這個故事,可是,誰又曾心疼過女子懷著的那個孩子。”
她聞言,便又是嚇了一跳,所有的謎團也就都打開了,比如為何上官玉瑤會知曉這個被沉封的故事,甚至逃過姑蘇三氏,又比如這個故事里面女子尊貴,而卻無人能知曉她的身份,又比如在這個故事里面代代為相的世家,又比如為何上官丞相終身未娶,卻有了一個嫡親的女兒,而又無一個人懷疑那女子的身份,一切的解釋都那么合理。
“我母親任性,將情字放在第一位,寧可舍了自己姑蘇三氏的身份,忘了自己的責任,也要跟隨我的父親,而我外祖母雖不同意,可卻因姑蘇三氏早有規定,若有人為情執著,姑蘇氏家不可阻止,只許幫助,于是只好同意,強撐著自己的幾年陽壽,又守著云國,我父親雖情長,然責大如情,我母親那般喜我父親,自是知道我父親的心思,即使不知,她也會想一個最好的計策幫助我父親,但卻奈何我姑蘇一族,體質特殊,于是只好尋了寒毒前來毀了自己,連帶著我。”
小翠聞言眉眼微動,她從不知上官玉瑤的身世竟是這般凄涼,她望了望上官玉瑤卻見上官玉瑤笑眼如花:“人人只道我母親終是喜著我的,才舍了自己一身的靈力,將我護了下來,可我卻知,留著我,不過是因著我有用,我一死,姑蘇玉氏便再無后,云國百姓將憎恨大周,如此,她所愛之人所喜國家難保,更何況,周國局勢不穩,她還需要一個人在她離去后,幫助著我父親。”
上官玉瑤輕笑,站起身來,望了望那明月,竟是哭了起來:“可我何須要他們來救,我何須要他們救,那一杯寒毒,她怎下得去收手,那時,我還在她肚中啊,我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知,她竟是不喜我,何要有我?她就連離去時也不肯放過我,我剛從她肚子里面出來,她便要姆媽喂我三滴寒冰水,她才肯放手離去,如此,我從此便只能依靠那藥物維持住自己的意識。”
上官玉瑤說完,竟是冷笑起來,又繼續道:“我母親不要我,是因為情,我父親不接受我,是因為不敢,而我師父救我,卻是因為報復我姑蘇三氏,知意陪著我,是因為利用,可我明明知曉,卻還是心甘情愿被他們所用,你說可不可笑?在這世間,除了姑蘇三氏,誰又曾知道,我姑蘇三氏自打睜開了眼,便有了意識,其心智便與常人等同,我師父將我送入藥谷救治后,便又將我抱回了我父親處,那時,我望著窗外的桃花,聽著眾人的話語,人人稱贊太傅家的女兒聰明文雅,你可知,那時,我多么羨慕,我想著我以后也要成為那樣的人,因為唯有如此,我才會覺得這世間也是有人喜著我的,于是,我在他們離去后,偷偷的爬起,學習走路,一步一步,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我努力的學著,可是,還是無一人喜著我,我的父親除了師父將我抱回來的那天,見了我一次,就不曾再見過我,府中的婆子雖照顧我的起居,卻無一人真心的關心我,我明知姆媽是奉我母親之命監視著我,可我卻還是親近著她,因為唯有她,愿意與我說一些話,二月時節,桃花開滿,我在家中欣喜,因為這是我父親第一次見我,我想著,我父親可是愿意陪我放一次風箏,我滿懷期待,可等來不是風箏,那日,我父親將我送到了我師父那,而他眼中,卻沒有半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