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良久無聲。
誰也沒想到，凌景峰對凌戰的恨意，已經達到了如此地步。
幾十年的壓抑，著實太可怕了。
凌戰無言，心中悲痛，他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會對他如此痛恨！
“只會推卸責任，你難道就沒考慮過自己身上的原因嗎？”
凌塵面色平靜，走上前來。
他父親不方便說的，他來說，這個惡人，他來當！
“你說我妖孽，占用你兒子資源，那我告訴你，當今武道，勝者進，敗者退，優勝劣汰，是自然法則，一個家族要發展，實施的必然是精英政策，不去培養最有可能帶領家族走向輝煌的，難不成去培養平庸之人？我無法修煉之后，也不是再也沒有得到家族任何的資源嗎？我說過什么？抱怨過嗎？自己不如人，那就努力提高自己，怨天尤人，是廢物所為！”
“哼！因為得到資源的人是你，你當然這樣說了！”
凌海冷笑一聲。
“閉嘴！聽我說！”
凌塵爆呵一聲，如深淵凝視，嚇得凌海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說了。
“凌景峰，你說我父親一直壓迫你，更是無稽之談！之前的事我不知道，但是這十幾年間，你捫心自問，我父親待你有過半點不公嗎？！”
“十幾年前，那時我是廣元城千年一見的天才，家族所有資源都向我集中，有那龐大的資源，我的修煉速度完全可以再提升一倍，為什么沒有呢？呵呵，因為你那憎恨的哥哥，將他親生兒子的修煉資源，分了一半給你兒子，凌烈虎！”
“從筑基開始，凌烈虎和我的待遇，就完全一樣，要不然你以為，憑你兒子的天賦，能小小年紀就被圣龍學院錄取？？”
“我父親從小就教導我，親兄弟間，沒必要分的太清，他有一份，自然會分給你半份！”
“再說家主之位，當初我六歲，爺爺和父親在我房間里，大吵了一架，爺爺要將家主之位傳給父親，可是父親堅決不同意，父親說，他要去尋找我的母親！最后爺爺以死相逼，父親才同意的，可就是因為這狗屁的家主之位，讓我十多年來，從來沒見過母親！我父親，也再也沒見過他妻子！”
“凌景峰，我問你，我父親付出的，比你少嗎？！他承受的，不知道是你的多少倍！你還有臉在這里怨天尤人！作為你的后輩，我真是替你害羞！”
凌塵爆呵一聲，聲音遠遠傳了出去，讓跪倒在地的凌景峰，突然愣在了原地。
嘴巴微張，難以置信的看向凌戰，他沒有懷疑凌塵話語的真實性，因為這些年，回想起來，凌戰做的，只會比凌塵說的更多！
之前，他只看到了不公，下意識的將這些忽略了。
因為他不愿意相信，有人會將自己的利益拿出來，無償奉獻。
“有些人，習慣了索取，只是稍微付出一點，就好像是要了他的命。而有些人，默默付出，卻還要承受著不屬于他的責任。”
“從性格上，你就輸了，從你想著除掉我，為你兒子爭奪資源，趕走我父親，爭奪家主之位的時候，你就是個失敗者，你放棄了自己的信念，現在的你，只懂得曲意逢迎，如果說誰有錯，那也只是你有錯！”
凌塵古井無波，字字誅心。
“是你的嫉妒害了你自己！也是你的嫉妒，從小在你兒子心中種下仇恨的種子，這些，都是你的錯。”
“我……難道我真的錯了？”
凌景峰聽著凌塵的話，低下頭，沉默了，一滴眼淚從眼角留下。
這么長時間來，他那被嫉妒蒙蔽的雙眼，早就忘記了別人對他的好，認為人與人之間，只有利益，為了達成目的，他不擇手段，壞事做盡，甚至阻止大哥救他的親兒子，逼得大哥不得不低頭離開。
可是他沒想到，他的哥哥，一直以來，都在照顧他。
回想小時候，兩人親密無間，無話不說。
別人都認為，凌家出了兩個妖孽，凌家將會在這兩兄弟手中，發揚光大！
那時候，他們朝氣蓬勃，斗志昂揚。
“大哥，我已經將天行掌入門了哦！我比你厲害！”
“大哥，這次你能打敗我，只不過仗著你的修為比我多一點，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大哥，父親又教訓我了，說我不如你，我不服氣，我要以你為目標，早晚要超過你！”
無數的記憶涌來，凌景峰無力的張著嘴，不知何時，他丟掉了信念，丟掉了人最重要的感情，族人，親情，都是他手中權利的工具。
也正是因此，這么多年來，他的武道再無寸進。
“或許……或許我真的錯了吧。”
凌景峰抬起頭，嘴唇泛白，看著凌戰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可是我已經沒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
緊接著，凌景峰又看向了凌塵，目光復雜。
最后，還是長出一口氣，哭著笑了。
“凌塵，這些年，對不住你了，你說的對，我不配做一個長輩，如果有來生，當牛做馬，我再補償你吧。”
“景峰！”
凌戰大驚，聽著凌景峰的話，凌戰心生悲涼，他知道，凌景峰已經做出了選擇。
“大哥。”
凌景峰悲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仿佛要永遠的記住大哥的模樣。
身上的生命氣息也突然開始極速衰落。
自絕命脈，難以回天。
臨死前，凌景峰的目光，突然變得無比清澈，仿佛年輕時那般，斗志昂揚，充滿朝氣。
盯著凌戰，咧嘴一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可是最后還是無力的倒下了。
只是，凌塵知道，凌景峰最后說的是。
“對不起。”
在無盡悔恨中，凌景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以這種方式，向自己大哥，向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贖罪！
“選擇罷了。”
凌塵面色依舊平靜，微微搖頭。
凌景峰自己選擇嫉妒怨恨，也是他自己選擇的自殺。
一切都有因果循環，天道昭昭，誰也逃不掉！
除非，超脫天下蒼生，凌駕于天道之上，真正的不死不滅，生死逍遙，或許，只有到了那一步，才能真正的掌控命運吧。
這一刻，凌塵的向道之心，更加堅定。
他這一生，必將永生不滅，他的命運，不容任何人控制！
見到凌景峰自殺了，凌海等人面色復雜，凌塵的那番話，也震撼了他們，可是他們不敢自殺。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凌海等人相互看了一眼。
噗通一聲。
直接跪倒在凌塵面前，什么話也沒說，只是磕了幾個響頭。
凌塵也沒說話，只是坦然的接受了。
他的未來，注定不會局限在這一灣淺灘，這些人，殺不殺，對他來說，也無所謂了。
他們，連稱為凌塵永生路上的墊腳石都算不上。
吾之未來，必將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