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的房間是在秦府東苑的閣樓上，因她平日里喜靜，東苑附近的屋子里都沒有住人，僅有小兩口住在此處。

飛燕走到尸體旁，問道，“什么時候死的？”

衛白楊目不轉睛的看著地上的尸體，頭也不抬的順口答了一句，“估計是早上，這要等仵作來了才能確定。”

“一上午竟沒人發覺？丫頭們干什么去了？”飛燕納悶道。

衛白楊正欲開口，一聲嬌脆的哭聲傳了進來。

“白楊哥哥，我嫂嫂她……”秦紫柔沒說完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眼前這個秦紫柔，穿著一身淡紫色的煙羅紗裙，頭上的發釵也是以紫色為主調，長得不算絕美，但身上的富貴氣質掩飾不住，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

路小滿看了看秦紫柔，從衛若雪嘴里得知，這個秦紫柔對衛白楊的感情可是不一般。

此時看起來，她梨花帶雨般的哭訴，不知道是當真是為她嫂子的死傷心，還是借了個由頭在衛白楊面前裝柔弱呢。

路小滿覺得自己心思有些灰暗，總是把人往壞處想，便暗自搖了搖頭，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慚愧。

飛燕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秦紫柔，道，“你們是什么時候發現你嫂嫂死的？”

旁邊的管家忙道，“飛燕捕頭，小的也是快臨近中午的時候才發現的，本是讓丫鬟去給夫人送午膳的，不曾想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管家說著嘆了一口氣，還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一副十分傷心的樣子。

“早膳是誰送去的？”衛白楊開口問道。

管家忙把站在角落里的丫鬟翠香拉了出來，“你快跟大人說說。”

翠香一臉淚水，早已哭成了個淚人兒，她抽抽噎噎的說道，“夫人并未用過早膳，昨晚……昨晚夫人說她最近精神不太好，讓奴婢今早不要去打擾她，說是吃午膳的時候再來。”

“那就是說，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這房間里面只有秦夫人一人？”衛白楊問道。

翠香點了點頭，“夫人素來不喜人打擾，別說是她的房間，就連這東苑，也很少讓人進來。”

飛燕看了看衛白楊，“那就是說，秦夫人在房間里遇害，即便是她呼救，也沒人能聽得見？”

翠香聞言趕緊跪了下來，哭泣道，“是奴婢思慮不周，夫人平時打發奴婢們走的時候，最討厭奴婢們不聽話還在東苑逗留，所以昨晚回去休息后，今早也不敢過來打擾。”

衛白楊看著仍在抽泣的秦紫柔，“她此言當真？”

秦紫柔含情脈脈的看著衛白楊，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那聲音說不出的嬌滴。

“嫂嫂平日里就喜歡一個人獨處，除了跟醉福樓的胡夫人交好，平日里也就跟我說說話，她確實是不喜歡丫鬟們圍在周圍，誰能想到竟然會害了自己。”

她說著又是一陣抽泣，還不自覺的往衛白楊身邊靠了靠。

“如此說來，他殺的可能性很大。”衛白楊沉聲道。

“難道大人開始以為秦夫人是自殺？”路小滿不解的問道。

衛白楊并未理會路小滿，仿佛她問了一個很弱智的問題。

路小滿疑惑的看向慕容飛宇，后者對著尸體揚了揚下巴，意思是讓路小滿自己看。

雖然剛才進門時只是匆匆一瞥，但是秦夫人面目前非的臉已經讓路小滿不敢再看第二眼。

路小滿，你要有點出息，你可是警察，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以后還怎么查案？

她在內心鞭策著自己，目光朝著尸體看過去。

秦夫人血肉模糊的臉實在是太扎眼了，望過去的瞬間頓時就被她的臉牢牢吸住目光。

路小滿強制把自己的目光往下面移動，看到她的胸口處插著一支金釵，再往下，看到她的一雙手，路小滿頓時愣了愣。

雙手的指甲蓋里面，全部是血漬和皮屑，很明顯，她臉上的那些傷痕，是她自己抓的。

究竟是什么樣的痛苦，能讓她對自己的臉下手這么狠？

難道是因為太過痛苦，想要結束自己的性命？

依照衛白楊的意思，一定是有人對她做了什么，導致她痛不欲生，一心求死？

路小滿再一次看了看秦夫人的臉，那指甲抓的傷痕還很明顯，臉上的血漬顏色已經是暗紅色，脖子上也有些許抓痕。

“秦夫人平日里皮膚過敏嗎？”路小滿問道。

她只知道人在皮膚過敏的時候，身上奇癢無比，如果不擦藥或者不治療，也是痛苦難忍的。

翠香趕緊道，“我家夫人對桂花過敏。”

路小滿往梳妝臺上看了看，“秦夫人只有臉部和脖子上有傷痕，莫不是擦了脂粉導致過敏？”

翠香連忙搖頭，“因夫人聞不得桂花香，府里早先種植的桂花樹在夫人進府的那一年就全部砍掉了，夫人用的胭脂水粉，從來不買有桂花成分的，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也都是沒有問題的。”

衛白楊也朝著梳妝臺看了一眼，對旁邊的捕快道，“把秦夫人桌上的胭脂水粉一律帶走，重要物證不得讓人觸碰。”

“是，大人。”那捕快叫唐元寶，是一個年輕小伙子，應道便趕緊拿著干凈木匣子將東西一一放進去。

衛白楊目光收回之時掃了一眼路小滿，“你還看出什么線索來了？”

路小滿頓了頓，道，“秦夫人遇害，怎么秦少爺不曾出面？”

管家這個時候上前一步道，“我家少爺不在齊州縣，前些日子去了京城談生意，估摸著這幾日便回，夫人的事，他還不知道。”

“你家夫人，除了剛才秦小姐說的胡夫人，還與誰人要好？她的胭脂水粉又是誰人負責采買的？”路小滿看向翠香問道。

翠香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搖了搖頭，“除了胡夫人，我家夫人不曾與誰人相熟，夫人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奴婢陪著她去買的，有的是少爺從外地帶回來的，哦，對了，前些日子胡夫人送了一盒天香齋的凝露胭脂，說是極好用的。”

衛白楊看一眼唐元寶，“元寶，把匣子拿過來。”

唐元寶趕緊走到衛白楊跟前，把木匣子打開。

衛白楊指著木匣子里面的幾盒胭脂水粉，問道，“哪一個是胡夫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