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樓有樓梯分于東南角和西北角貫通底下三層,而通往三層以上的樓梯卻設(shè)在正中的位置,須經(jīng)過第三層的走道始可由此登上更高的樓。
梯井圍以雕花木欄干,四周是個廣闊達三丈的空間,連接起通往各廳房的廊道,感覺上既有氣勢亦見通爽。
而上面則是貴賓廳,一般人是無法上去的,在樓梯那有四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的漢子把守。
落雁樓把每個娛樂都設(shè)為一個獨立的大廳,又以游廊把各大廳相連起來,游廊兩旁是亭池園林的美景,環(huán)境清雅,與各大廳內(nèi)的喧嘩熱鬧大異其趣。
浪天涯與蕭樂跨進落雁樓,后者被里面熱鬧的景象驚得合不攏嘴,在巨鹿城哪見過如此恢弘與奢華的娛樂之地。
落雁樓的管事柳如是年在三十,是長安城里炙手可熱的人物,不僅她的美貌與婀娜多姿的身段舉世無雙,更應(yīng)此人是尚忠的女人。
她見浪天涯與蕭樂二人面生的很,便打量了起來,少年氣質(zhì)另類,總給人看不透,琢磨不清的感覺,如在云端;而女子則是她見過最嬌美可愛,青春動人的,比她見過的大家閨秀更有韻味。
柳如是慢慢走上前來,笑道:“二位第一次來吧?想尋些什么樂子?”
浪天涯問道:“有些什么樂子可尋?”
柳如是笑道:“聽曲,牌九,猜大小,賭單雙,斗雞,斗犬,賞舞……只有客官想不到的,沒有看不到的。”說罷,又道:“當(dāng)然了,若客官想換一換口味,我們這里的姑娘也是各有千秋……”
浪天涯尷尬的咳嗽兩聲,道:“那就不必了。”
蕭樂眨巴眨巴明亮的眸子,笑道:“姐姐,你生的真好看。”
柳如是一愣,不知這女子是在討好自己,還是另有其目的,但見到對方如一片清澈湖水的眸子后,那防備的心全部放了下去,哈哈嬌笑道:“小妹妹嘴真甜,姐姐哪比得上你啊!姐姐老了,你正青春年華了。”
蕭樂嘟嘴道:“不信你問他。”說罷,跟柳如是站在一起,二人身高差不多,但后者成熟的如粉紅的蘋果,是蕭樂這青澀如李子難以比擬的,兩人各有各時期的美。
“你看我們兩個是不是跟姐妹差不多?”蕭樂望著浪天涯問道。
浪天涯道:“侍女被我寵壞了,望……閣下勿要見怪。”
柳如是眸子里光芒一閃,盯著浪天涯身上普通的書生袍上下打量了幾眼,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搖頭道:“公子言重了,這妹妹挺與我合眼緣,無妨,無妨。”
蕭樂毫不生疏的挽著柳如是的胳膊,問道:“姐姐怎么稱呼啊?”
“柳如是,我長你們幾歲,便喚我一聲柳姐吧!”
蕭樂急忙把二人的姓名道出,罷了又道:“這落雁樓是姐姐開的嗎?”
柳如是笑道:“姐姐哪有那本領(lǐng),只是替別人打理而已。”
蕭樂眉頭一挑,問道:“柳姐,我家公子來之前說想在長安一夜成名,我猜不透他來這里想干什么,姐姐能告訴我嗎?”
柳如是目光盯著浪天涯久久才移開,回頭一指后面的一個臺子,道:“不知你家公子是不是指的我們落雁樓的色子大獎,每天辰時開獎,若能猜中十四顆色子的點數(shù),便可以贏走翻一百倍的大獎,足已轟動長安。”
蕭樂滿是興奮的臉一下變得百無聊賴,有些嫌棄道:“這就是你要一夜成名長安的計劃?才一百倍而已。”
柳如是心中苦笑兩聲,完全弄不透這兩人,這在長安城中讓人期待的猜猜樂大獎在她口中竟然好像只是一塊雞肋。
柳如是身后的一個護衛(wèi)冷笑幾聲,臉上全是一副覺得對方在吹牛的神情。不說這一百倍的大獎他能否中,就算他能中,看他那窮酸樣能下得了多少賭本。
浪天涯突開口道:“莫要小看這一百倍,若我下個幾百上萬兩,翻一百倍也不少了。”
柳如是點頭道:“的確是如此,賭注上不封頂,我們落雁樓開莊已來,有過一個最大的賭客是一次下了五十萬兩。”
蕭樂忙問道:“那中了多少?”
柳如是笑道:“一個子都沒中。”
蕭樂大“啊”一聲,而后掰著手指算道:“一百倍,五十萬兩的賭本能中多少,一五的五,二五一十,三七二十一,五月初五端午節(jié)……”
柳如是與浪天涯睜大雙眼,看著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傻子’。
“浪天涯……?”
一聲疑惑的叫聲從后面?zhèn)鱽怼?/p>
浪天涯回頭一看,臉上也是閃過一抹意外。
蕭炎、王不凡、夏花開、羅秋月、祝清秋還有一位他未曾見過的公子哥出現(xiàn)在他視野里。
夏花開小跑上來,一臉笑意道:“聽說你告假來京城祭祖,我還想著去找你了,哪想到在這里遇見了你。”
浪天涯微微一笑,見到蕭炎與王不凡不善的眼神看著自己,他不予理會,問道:“你怎么來長安了?”
夏花開道:“我趁著清明假期來拜師的,等過幾天便回巨鹿城了,明年便會……”
浪天涯欣慰的一拍她肩膀,道:“明年就來京城不回巨鹿城了吧?”
夏花開點了點頭,有些落寞。
浪天涯笑道:“這京城與巨鹿城也沒多遠,想家了就回去看看。”
夏花開低下頭,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出口,只是眸子里有些嗔怪與幽怨。
蕭炎嫉妒的聲音喊道:“花開,我們進去吧,別讓張公子久等。”
柳如是已看出些端倪,朝那邊人群一望,有些驚訝的忙走了過去,笑道:“張公子許久未來,是我們落雁樓之前有什么怠慢之處嗎?”
那張公子哈哈笑道:“柳姐說的哪里話,我也想常來,只是近來有些事情耽擱了。”
柳如是回頭道:“還不好生伺候著張公子與他的朋友。”幾個侍女上前端茶送水和遞來擦手的毛巾,她又問道:“替我向家父問好。”
張公子用熱毛巾擦了擦手,道:“柳姐有心了。”言罷,在侍女的帶領(lǐng)下,一群人朝樓上有人把守的貴賓間走去。
門口的守衛(wèi)也好像認識此人,紛紛拱手行禮。
柳如是慢悠悠的來到浪天涯跟前,小聲道:“千萬不要得罪此人。”
浪天涯好整以閑的問道:“哦?”
蕭樂也是疑惑的看著柳如是問道:“姐姐,這公子是誰家的?”
柳如是道:“內(nèi)閣首輔張大人的長子。”
蕭樂點頭道:“內(nèi)閣首輔很大嗎?”
柳如是身后的護衛(wèi)哈哈大笑,不停搖頭。柳如是壓低聲音道:“我的小妹妹你可小聲些,這可是一品官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quán)臣,不是你們能得罪得起的。”說罷,又問道:“想玩什么,姐姐帶你們?nèi)ァ!?/p>
等到柳如是帶著他們二人進了隔壁大廳聽曲的地方,又交代管事的好生招待著,才回到大廳門口,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柳如是身邊的護衛(wèi)一直跟著,許久后問道:“大當(dāng)家,我劉黑有個問題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
柳如是眉頭一皺,道:“黑子,跟了我這么久還吞吞吐吐的,想說什么說吧!”
“姐姐對剛才那兩人好像很上心,這不像您平常的性格。”
柳如是這也才發(fā)覺自己今日好像熱心的過了頭,難道真與那小妮子一見如故,把她當(dāng)作妹妹了?她心中想著又搖了搖頭,好像覺得不對。
不不不,不是在那妮子身上,莫非是對那少年公子?
不可能,不可能。
柳如是笑出了聲,自己怎么會對一個黃毛小子感興趣,她正暗自搖頭時,突嬌軀猛顫。
浪……浪姓,浪天涯,少年公子,長發(fā),冷眉……
是他!
柳如是猛回過頭,看著隔壁大廳里的浪天涯與蕭樂正嗑著瓜子聽著小曲,她顫抖的伸出手道:“快把南方傳來的那個畫像拿出來。”
劉黑一抓腦袋,問道:“南方傳來的畫像?哪一副啊?”
“就是那個逍遙王‘弟子’的畫像。”
劉黑眉頭一皺,忙朝著里廳的儲藏室跑去,不大一會去而復(fù)返,手中拿著一副卷起的畫像,來到柳如是身邊,緩緩展開后,二人都是如被雷擊。
兩人相識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