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達廣就不喜歡晨楊,說不喜歡,其實準確來說是他從未把他放在眼里。
因為一直在太清派上任掌門彌留之際,他還以為下任掌門會是晨楓。那個不管出身、名氣、修為、聰明才智都明顯優于晨楊的天才少年。
所以當他知道最后是個毫無名氣,修為也只是剛到第四重驚雷境的晨楊接位之后,他滿腦子都是想著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哄的他師傅師弟和同門們團團轉,才得到掌門位置的。
他一直自視自己為最公正最嚴明的一個人,非常厭惡看到這樣的情況出現。而且他看晨楊哪里有什么資質,現在他作為一個掌門也才托天境一階,根本看不出什么潛力。
更可惡的是他甚至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自己最好的弟子暗送秋波,暗生情愫,況且她也有被迷惑的趨勢,這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當他得知是常康河結界出問題后就對嫡傳大弟子正遠說:“常康河是我與太清派上任掌門一起封印的,并且約定之后十年由太清派維護和觀察。但是現在還未滿十年,就放出了這么多妖靈。他到底能做什么?”
正遠雖是嫡傳大弟子,但是他非常怕白達廣,修為和比自己小七歲的師弟白皓一樣,都是驚雷境五階。
白達廣雖然是在訓斥辰楊,但是他聽的不敢說話。
現在常康河出了這么大的事白達廣未親自出馬,一是他對晨楊的怒氣未消,二是想讓晨楊為自己的疏忽負責。
到如今過去半個月還未解決,他仍在定江門生氣,他依舊對正遠說:“凈會惹事,他平常不知道忙什么,也不知道多觀察,鬧到這么大了才發現。況且每次江北出事,他有幾次出過什么主意,到現在為止竟然只收了兩個嫡傳女弟子,太清派遲早會敗壞在他的手里。”
正遠看師傅怒氣很盛,內心害怕,趕緊安撫師傅道:“師傅莫生氣,晨楊真人正在全力解決這事,相信……。”
他還未說完,白達廣便生氣的打斷了,他似乎想把對晨楊的不屑一股腦都說出來:“這么大的事,他能有什么能耐做好,枉費他師傅把掌門為止傳給他,不傳給比他更優秀的他的兒子。整天為了一些兒女私情上心上力,修為乃最低,還不知道要修煉,過不了幾年他那大弟子都要超過他。”
白達廣越罵越生氣,越罵越覺得晨楊一無是處。
所以在辰楊的事上,他再不敢勸師傅,也再不敢反駁師傅。
還有,他也越來越覺得晨楊不行:思想上不行,修為上也不行,他對晨楊的印象也不好了。
白達廣嘴上說要懲罰晨楊,讓他自己負責,讓他得個教訓,但是他的內心并未對常康河的事置之不理。他夜間去常康河排查。
常康河被用定海針短暫的封印,不是一個長久之計,他必須回去再翻古籍找方法。找著找著,他便想到了韓秋宇。
最近紫瓊苑內開始下起雨,苑內雨霧繚繞,今天也不列外。這讓要開荒的葉庭筠不好開展工作,于是他只得留在苑內。
在苑內,葉庭筠最喜歡的就是去書林堂看書,其他幾個堂他只是有事才去。而有些弟子則喜歡去沉香堂學醫,有些弟子就去泰阿堂研究武器切磋技藝,還有些弟子在太清廣場修行修為。
不過若是被他爹知道他到了太清派竟然不去學醫,肯定會有很大意見。
今天一早他就去書林堂了。當他走進去時,里面空無一人,一片寂靜。晨光照耀在室內也是剛好能看清楚書里的字。
就這樣一個偌大的藏書室靜悄悄的,成千上萬冊圖書有序的陳列在眼前,這對葉庭筠來說無疑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書林堂一共有四層:第一層的書弟子們都可以翻閱;第二層的就是修煉到第三重的弟子才適合看的,第三層則是修煉到第四重以上的弟子才適合看的。第四層便是存放門派各年各屆的弟子的資料室。
不過太清派的書林堂跟其他兩派不同的是,除了第四層有結界,另外三層之間并沒有設立屏障阻攔弟子,若有誰想看書也可以跨越樓層去看。
這個規定大多太清弟子都能自覺遵守,也是懂得避免越重修煉帶來不良后果。而對于有天賦的人來說,他們就可以想去就去,這些就看他自己對自己的認識,還有掌門和堂主的意見了。
盡管以葉庭筠的修為他現在只適合在第一層看書,但是他仍舊覺得自由和興奮。無意識中,他就走到了夏云舒收他入門時跟他講話的位置。他的心,真的能感受到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不一般。
他帶著不一般的思緒,沒有著急找書看。不一會后,他竟在這偌大的書林堂唱起了歌:
仰望這文山書海,
自有萬千道法藏;
啊…書林歌一曲,
與我同消雨日愁;
鼓玉八珍不為貴,
身外俗世不足提;
但愿馳思天地間,
逍遙物外上一層,上一層。
葉庭筠的聲音爽朗愉悅,旋律優美婉轉,唱完之后連他自己都自顧自的陶醉起來,完全沒注意二樓的聲響。
原來夏云舒早就在二樓了。她正在為明天給修煉到第三重醍醐境的弟子講解做準備。她完全沒想到葉庭筠也會這么早來,而且還唱起了歌。
她早聽彤兒說他開荒又積極了起來,不過沒想到他這歌聲和旋律都深得她意,她還想站的更近聽的更細致一些,卻沒注意到腳下的動作。
葉庭筠一看上面還有人,而且還是夏云舒,頓時臉都紅了:怎么能一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唱歌還被她看見了呢?
葉庭筠怕夏云舒誤會他是一個傻子,想跟夏云舒解釋,但是他一直愣愣的看著夏云舒從二樓走到一樓都沒想到怎么跟她解釋。反而是夏云舒走到他的身邊夸贊的說:“唱的不錯。”
一聽到夏云舒給予他如此正面的評價,葉庭筠才開始有勇氣說:“大堂主,沒想到你會來的比我還早。”
“明天要為醍醐境的弟子講解,要準備一下。”夏云舒說。
“哦,真希望我也能參加。”葉庭筠講到修煉還是有些遺憾。
夏云舒看到他剛才還快樂輕松的唱歌,現在一提到修煉就明顯沮喪,于是很親切的鼓勵他說:“會很快的,我等你。”
她不知道她說的話會在葉庭筠心里產生多大的影響,她不知道當葉庭筠聽到她說的“我等你”三個字后,腦子瞬間嗡嗡嗡樂開了花。
隨后,夏云舒繼續回到二樓看書,而他繼續在一樓。
有夏云舒在這,他不會走,就算她在樓上,他在樓下。
或許他心內亂了,不知不覺走到了另一邊。
另一邊的書不是講如何修煉的,而是講大陸的歷史和道門百家的故事和知識。
他之前幾乎沒去看過。因為他還沒入派的時候去書店都是看這些。
既然現在他已經站在那,就認真翻看起來。
這一看,才知道有些描述是有差異的。
比如,世上原來除了太清派、飛星派和歸元派,還有一個門派與他們并列。
天罡派。
據書上介紹,天罡派本是江之南的一個小門派,他們除了修行火系道法,還研制符咒。
他們研究的不是一般的符咒,而是改變事物的本質的符咒。
因為失敗率很高,門派并不強盛,知道的人不多。
之所以把他們列為四大修仙門派之一,是因為他們在四百年前一起參與封印兩大妖靈王。
但是他們的結局并不好,因為他們在十七年前突然被魔教滅派。
何時又來一個魔教?他們為什么要滅天罡派?
葉庭筠心中諸多疑惑,顧不得冒失,便對著樓上的夏云舒說:“大堂主,我可以上來嗎?”
“可以。”夏云舒不懂他突然那么急切有何事,答應他說。
他上去后看見夏云舒正坐在長形桌子上看書,旁還有一根點著的蠟燭。
他問她:“我剛才在看一本書,上面說天罡派本是四大修仙門派之一,后來被魔教滅派了,魔教是個什么門派,很厲害嗎?”
夏云舒先示意他坐下,然后說:“這些本來我下月要為新來的弟子講的,既然你問起來,我便先跟你說。”
葉庭筠聚精會神。
夏云舒接著說:“據他們在現場留下的痕跡,他們中有兩個托天境三階以上的人,且使用的是水系的道法。”
“火系打不過水系嗎?”
“水系道法千變萬化,可以化成堅硬的冰,也可化成看不見的熾熱之氣,形態千變萬化,防不勝防。”
“哦,是我想的太片面。”葉庭筠瞬間察覺,看來以后要多看書。
接下來他又問:“他們為什么要對天罡派下手?”
夏云舒回答他說:“是為了得到他們研制的聚合符。”
“聚合符?”葉庭筠很不解,這又是什么。
“聚合符聚合世間一切破碎的東西,包括魔星石碎片。”
“他們是為了魔星石而來!”葉庭筠渾身頓時直冒虛汗,竟有人對那么邪惡的東西感興趣,還要將他們聚合。
但是一想,他又問:“魔星石碎片不是在兩大妖靈王體內嗎?”
“是。他們拿到聚合符之后確實還去撼動過兩大鎖妖陣,但那是六個托天境五階以上的仙師所制,不是他們能隨便撼動的。”
“所以抓住他們了嗎?”
“沒有,被三派的先輩重創后便消聲滅跡了。”
“原來如此。天罡派也是可憐。飛來橫禍。”葉庭筠感慨。
“他們為什么要研究這個?”葉庭筠非常不解。
“據記載說,他們什么都研究。”夏云舒說。
葉庭筠真不明白,還有這樣的人,不顧后果。
他以為他得知了所有真相,其實遠遠沒有。但夏云舒目前只能告訴他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