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間從未有過這種親密接觸!他屏氣凝神,不敢動。
待她為他整理好,他正要開口她卻提腳走了。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拉她,并說:“大堂主。”
可是,手抓空了。而且他說的話她也未聽到。
可是明明他抓到了,他的聲音也不小。
他趕緊起來追她,嘴中還一直說:“大堂主,等一下。”
可她仍頭都不回繼續向前走。大堂主今日是怎么了?他不禁在想。
他跑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可,又抓空了。而且他清楚的看見自己的手穿過她的衣袖。
這……是怎么回事?他繼續跟著走,剛碰觸到陽光,他身上突如被灼燒一般疼痛。
他這是怎么了?他不得不停下來。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竟是透明的。再往身后一看,那張暖玉白床上他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
他是不是死了,這是他的魂魄?
他已經死了。
因為他期間又看到彤兒、奇文、良玉過來看他,神情皆是悲傷和肅穆。
他還看到了無雙。
無雙將光煜和子通連夜送回,才安置好后便聽師姐悲切的說出這個消息,她不敢相信,她走時看到他明明是愉悅期待的鮮活模樣。她當即趕過去,今日是第二次來看他。
她把他從他爹娘手中帶過來,感受他的期待和盼望,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為他圓夢,以為為門派貢獻了一份力。誰會知,誰會知有人會趁門派空虛時偷襲。
他年輕善良、爽朗明理、堅強樂觀,怎會是這種結局?
她的悲痛早已化作淚水,簌簌留下。
葉庭筠看到了大家的悲傷,特別是無雙為他留了好久的淚。可他每次在他們身旁大呼,他們完全聽不見,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晚上應當可以出去吧,他想晚上出去弄清楚。
蒙面男子為何會來找他,夏云舒已經調查清楚了,是因為他認錯了人。這個真相全派上下只有三人知道。師傅正忙于封印之事不能讓他分心。所以他們在等他回來。
到了晚上。葉庭筠感覺身體越來越虛弱,連走出大門的力氣都沒有。他滿心愧疚:爹娘,孩兒對不起你們。你們的恩情只能來世再報了。
他虛弱的座在地上靠在床邊,接受這個結局。然而他一直消除不了遺憾:遺憾再沒有機會看到她,再沒有機會喜歡她。
夜幕深沉,冰涼如水。他感受著自己越變越弱。
他以為他就要死了,誰知此時夏云舒來了。
他一振奮,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跟在她身旁。
只見她拿著他的新手劍放置在他身旁,沉痛對他道:“庭筠師弟,這是你的新手劍,聽你同院中的人說你很愛惜。你一直向往修煉可我當初沒有答應你,你不會恨我吧?”
“我不恨你,當然不恨你。”葉庭筠立即回話,說完才記起她根本聽不到。他很著急,不想她自責。
“說來說去其實都怪我,修煉太淺沒有保護好你。”夏云舒非常自責。
“不是的,你是我見過最優秀最完美的人。”葉庭筠又急著否定她的說話。
“發覺蒙面人的實力不在我之下,我沒有發出信號彈。因為我想若連我都無力抵抗,召喚弟子前來只是徒增傷亡。我想我盡力重傷他,或許舍身我一人,他就會走。”
沒想到她還準備犧牲她自己!
“沒想到你那么傻,會為我擋下一掌。你不知道生命的寶貴嗎,你忘記你的愿望了嗎?怎可如此魯莽。”
葉庭筠聽她說自己魯莽連忙搖頭,他不覺得他那是魯莽。她說他不知生命寶貴,難道她不是嗎?
“我在等師傅回來,之后我要親自送你回去。聽說你的爹娘很疼你,將近四十才有你。而因為我,他們又失去了你。我很壞對不對?”夏云舒責怪自己道。
葉庭筠又是一陣搖頭。她怎么會說自己的壞呢,如果她是壞人天下便沒有好人了。
“你爹娘想如何打罵我,我都接受。但我想的是若躺在這里的人是我多好,我的親人都不在了,不會有人傷心牽掛。”
他第一次見到她消極的情緒,第一次見到她流淚。他看到淚珠從她眼眶中滴落,打在他的心底,酸楚,心疼。
忍不住伸手為她擦拭眼淚,即使這樣徒勞無功。
他不知他的魂魄之軀還能存在多久,面對前面的人兒,他充滿遺憾和渴望。
“大堂主,我知道你聽不到我說話,但我還是要說。我不后悔為你擋下那一掌。我不想你受傷,不敢想若是太清派沒有你,世間沒有你,還會是原來的世界嗎?”他頓了頓,有些語無倫次:“其實我根本沒有想那么多,沖過去全憑本能。”
“我喜歡去任何你到過的地方,看你眼中看到的一切,呼吸你呼吸過的空氣。在你在或不在的日子里,伴我度過一天,又一天。”
“我知道你是一個內心柔軟,善解人意的人,可今日為何我會看到你漂亮的眼眸中透出刺骨的哀傷和落寞。你,到底經歷了什么?”
“我從未喜歡過一個人,不知道如何表達,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若有來世,我還會喜歡你,替你分擔,努力撫平你的憂傷。”
葉庭筠說的話開始斷斷續續,越來越虛弱。自知時間不久,他突然產生一種沖動。
“我現在很想做一件事,請容許我放肆。”
他剛說完便朝她繼續走近。走近后他雙手握住她的雙手,頭靠近她的臉,他要吻她。
雖然吻不到,雖然她感覺不到,但是這一個動作已經能讓他死而無憾。
但已經來不及了。
此時他的手開始消失,腳開始消失,身子開始消失,頭開始消失。嘴唇,終究沒有碰到她的嘴唇。
為何,死都不讓他如愿!
我喜歡的人,對不起了。
對于夏云舒而言,房內始終是一片寂靜,她根本聽不到也看不到葉庭筠。
她盡了所有的力,用了各種辦法,終究不能把他救活。她想她說的再多他都聽不到了。
這個可愛善良的少年定是她二十六年來濃墨重彩的一筆。
明日師傅便回來了,她也一定會親自去他爹娘前接受他們的任何打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