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常大娘倒是沒怎么看葉庭筠,她看著他身后的夏云舒。
夏云舒嫻靜的站在葉庭筠身后,跟常大娘問了一聲好之后就沒有再說話了。
屋內(nèi)昏黃的燭光也能照出她閃著黑亮的眸子和柔和的臉龐,煞是嫻靜,柔美。她望著夏云舒眼中盡是欣賞之意。
葉庭筠這一把脈果然發(fā)現(xiàn)她的心臟有問題,而且是很久的病,已經(jīng)病入膏肓,時間不久。
兩兄弟沒有撒謊。
除此之外,她還有中毒的跡象。難怪嘴唇顏色也較深,手指甲發(fā)黑。
元陽通心丸根本無毒,就算只適合修習(xí)了無量決的人服用,正常人服用只是藥效不明顯,根本不是她這般模樣。
夏云舒也發(fā)現(xiàn)了。
待他們和常安來到大廳,她問常安:“你娘除了服用元陽通心散還服用何藥?”
“魯大夫本說其他藥不要停,但我娘只吃得下元陽通心散,所以三月來只用了這一味藥。”
“可還有剩余,拿給我看一看。”
“前兩日便沒了,明日他會來貿(mào)城賣藥,所以我才急需籌錢。”常安低頭道。
“即算如此,也不能做違法亂紀,傷害他人之事。”葉庭筠義正嚴詞道。
“是。再不會了。還有最后一畝田,明日再湊不到錢便賣了吧。”
“買藥的人多嗎?”葉庭筠問到,他想了解一些情況。
“多,有時甚至買不到。”常安如實道。
夏云舒和葉庭筠對視一眼,覺得這是一個問題。
最后,葉庭筠對常安說:“好好陪你娘。”后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之后,兩人出了常宅。
出來后外面已經(jīng)夜色彌漫,他們要先找一個地方住下。
兩人并肩行走在夜色中,街中沒有景都城那么熱鬧、祥和。幾個寫著賭和酒的地方倒都傳來大大小小的吆喝聲,其他的店面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關(guān)閉。
葉庭筠心想果然每個地方的特色都不同。
“明日我們一起去會一會魯大夫。”夏云舒對他說。
“好。”葉庭筠完全贊同,再看看她,發(fā)現(xiàn)她有憂慮,他很快便猜到了,于是安慰她道:“不可能是我派弟子所為,師姐不用擔心。”
夏云舒沒想到他能猜到自己她的想法,知道他向來聰明,所以她點頭,道:“希望如此。”
葉庭筠望了望目光所能及的街道,發(fā)現(xiàn)沒有客棧。
他心想客棧可能不在這一條街上,所以他對夏云舒說:“這條街沒有客棧,可能我們還要去別的街找一找。”
他又認真看了看她關(guān)切的道:“今日奔波了一天,師姐累不累?”
“我還好,不要把我想的太嬌弱了。”夏云舒有些無可奈何,她覺得他好像總會忘記她比他多經(jīng)歷了許多年的修行生活。
“師姐大傷初愈,不能草率。找到客棧后我再給師姐把一把脈。”葉庭筠心中確實越來越不把她當做一個修為高超的修行女子,而是一個非常想要照顧,需要被照顧的普通女孩。
“好吧,葉大夫。”夏云舒見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忍不住調(diào)皮道。
葉庭筠發(fā)現(xiàn)了她調(diào)皮的模樣,靈動又可愛,希望她可以天天都如此,開心又毫無負擔。
他們走了三條街,總算找到一家滿意的客棧。
房間雖然不大,但是干凈、整潔,一應(yīng)俱全。
葉庭筠先是細致為夏云舒診脈,知道沒有問題后又幫她在房間里里外外、外外里里檢查了很多遍,最后囑咐她記得把門關(guān)上,有事叫他等話才回自己的房間。
夏云舒感慨自己又被他當做一個無知少女。不過,被照顧的感覺挺好的。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客棧內(nèi)外便開始鼎沸起來,兩人跟著一個魯大夫的忠實買家去找魯大夫。
魯大夫這次行醫(yī)的地方距離客棧有點遠,據(jù)說每次行醫(yī)的地方都不一樣,只有在當天凌晨才會公開。據(jù)說是藥粉有限,只賣有緣人。
走了四里多的路,他們來到一處偏僻的高墻外,見到一個臨時搭建行醫(yī)館。
那里坐著一個留著長白胡須的五六十歲的男子。
長白須五六十歲男子是魯大夫。
說罷他便直接去排隊買藥。
夏云舒一看不是太清派弟子,松了一口氣。
他們看見魯大夫腳下有兩個籃筐,大的籃筐里面裝的全是元陽通心散,大概有上百瓶,另外一個各種藥都有。
排隊的人基本上都是直接拿十五兩銀子買一罐元陽通心散,只有幾人排隊看病。
看來很多人都認可元陽通心散。
葉庭筠沒讓夏云舒出面,他直接去排隊。
“魯大夫,給我瞧一瞧,最近心里煩悶,總是隱隱作痛。”輪到他時,他先胡亂說了一個病情。
魯大夫一臉胸有成竹的看著他,道:“年輕人年紀輕輕就有心疾,可要多注意休息,少憂慮。”
之后他一手摸摸胡須,一手為他診脈。
就是這一模,讓他嚇了一大跳。表面卻裝的很鎮(zhèn)定:“后生并無大礙,不必用藥。”
“那怎么行,都說你這是神藥,我可是特地帶了錢來的。”葉庭筠繼續(xù)說。
“終究是藥,不能亂吃。下一位。”魯大夫仍是一副鎮(zhèn)定的模樣。
“那太可惜了,第一次來買你的元陽通心丸,你竟不賣予我。”
排在他旁邊買藥的三十歲男子聽到他說的話非常鄙夷:“小兄弟,你說錯了,魯大夫這里沒有元陽通心丸,只有元陽通心散。”
“不,我沒有說錯,是元陽通心丸。”
三十歲男子白了他一眼,對魯大夫說:“一看就不識貨,魯大夫不要理會他。”
但是魯大夫說:“算了,不賣了。這一批藥趕制太快,恐有瑕疵,我要回去再看看。”
說罷他開始收東西。
眾人不解,葉庭筠向眾人道:“魯大夫說這一批藥趕制太快,恐有瑕疵,還要回去看看,大家先散了吧。”
眾人無語,只得散開。魯大夫?qū)煽鹚幇嵘像R車正準備走,他和夏云舒便走了過去。
夏云舒對要上馬車的魯大夫說:“魯大夫是聰明人,知道我們是什么意思,可否說一說兩者的區(qū)別。”
“你……你是太清派的?”
“正是。”夏云舒道。
誰知魯大夫突然雙手一甩,從袖中擲出兩顆大白丸,引得轟隆一聲巨響,眼前瞬間升起厚厚的一層煙霧。
這等伎倆豈是他們的對手,兩人很快反應(yīng)過來,看見他丟下藥和馬車御空而走,向城外奔去。
夏云舒也看見了,對正要去追的葉庭筠說:“先跟著,等他出城再擒住。”
葉庭筠瞬間明白她的考慮,立即點頭。夏云舒在走之前先將馬車上的藥全都毀了。
一路追到了城外,葉庭筠立即加快速度。
魯大夫見跑不了了,只能停下,
他從手袖中又甩出十幾發(fā)黃色藥丸向二人擲去。
夏云舒和葉庭筠幾個閃身便全都避過,看見黃色藥丸打在樹干上,瞬間一個窟窿,黑化。
他竟然用毒做武器,定沒有多正的來路。
葉庭筠正要主動出擊,夏云舒又說:“莫傷他性命。”
他聽后決定用物理攻擊。
誰知魯大夫有幾下,他一記毒骨掌重重向說話的夏云舒擊去,手上又凝聚起一團綠色的霧氣像她攻去。
竟然能一次發(fā)兩個招式,葉庭筠看出他不是一般人。
見師姐用流云步躲開毒骨掌,他立即使出摘星將那團毒氣直接還擊到他身上。
打到他身上時,他踉蹌的往后退了幾步,然后口吐鮮血,站立不穩(wěn)昏死過去了。
他死了嗎?
“別裝死了,還不服下解藥,打算真死嗎?”葉庭筠在旁邊說。
隨后,夏云舒便看見他睜開了眼睛,立即取下懷中的藥丸服下三顆,然后迅速打坐。
原來他想詐他們。
現(xiàn)在兩人等他自行療傷。
誰知他剛恢復(fù)了一些,便站起來對他們說:“勸你們少管閑事。”
“你這話說的好生奇怪,用毒藥去禍害別人,還不讓別人管。”葉庭筠道。
“每個門派都有每個門派的生存之道,互不干預(yù)。”
“你承認你是修道門派的人?”夏云舒問。
“是又如何。研制不出更好的而已,況且用我藥者,只是受些麻痹,減少痛苦,有何不可?”
“你說的這些用你藥之人知道嗎?知道長期或過度使用會致毒嗎?”夏云舒問他。
魯大夫頓時反應(yīng)強烈:“那是他們用藥不當,未按照我的囑咐使用。”隨后又說:“他們期寄于特效藥,殊不知世間本就沒有特效藥。”
“當你取元陽通心散這個名字時,當你只顧賺錢不顧后果時,就該知道你有被拆穿那天,何須狡辯。”葉庭筠見他仍是執(zhí)迷不悟,很是憤怒。
魯恒終究不再辯駁,改口道:“你們不要對付自己人。”
“只要是善良的人,都是自己人。”葉庭筠立即道,不可能被他糊弄。
“你們……”魯恒氣結(jié),指著葉庭筠不知道怎么回話。但他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接著道:“許多人沒有你們的天資入三派修行,可我們也有權(quán)利追求仙門道法。上次常康河出事我派也在貿(mào)城門外駐守,結(jié)果功勞全是你們的。我們呢?付出人力物力財力,沒有得到一絲回報。”
“我們除妖靈從未索要過任何回報,也未動過這個心思。你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你獲得利益的借口。”葉庭筠也直接回到。
魯恒沒有再說話,但是明顯不服。
“我只問你一句。”夏云舒看到他不服氣的樣子,問:“若沒人給你們錢物,給你們贊揚歌頌,你們便不修行了嗎?”
“這……”魯恒現(xiàn)在便無話可說了。因為他確實是因為熱衷研究,喜愛修行才踏上修行之路。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他嘆氣道。
“帶我們?nèi)ツ愕拈T派。”夏云舒說。
“你難道還想滅我整個門派?”魯恒驚恐的連連后退。
“帶我們?nèi)ケ闶牵覀冏杂邪才拧!毕脑剖嬲f。
見她發(fā)話且沒有惡意,魯恒便帶去了。他的門派在往西再走三十里的峽谷內(nèi)。
她看到了十幾個弟子,五、六個矮屋和周圍的環(huán)境。比起太清派而言,確實差了許多。
她讓魯恒帶他們?nèi)タ此扑幍牡胤健?/p>
魯恒警惕,不肯給他們看,因為他怕他們把他的藥和設(shè)備全部毀了。
葉庭筠則對他說:“太清派夏堂主可以看嗎?”
“什么,你,你就是夏堂主?”魯恒看著夏云舒眼冒星光,不敢相信。
“正是。”夏云舒答道。
魯恒覺得自己太過愚笨,之前只顧著狡辯竟沒發(fā)現(xiàn)。又看看葉庭筠,將信將疑的問:“你是葉堂主嗎?”
葉庭筠點頭。
得知兩人的身份后,他才知道遇到大神了,連連說他們想看什么都可以,還說請他們指導(dǎo)。
經(jīng)過兩人的仔細查看,葉庭筠認為他們制藥過程嚴謹,參考書籍都是正確的,但還需補充原料間相生相克的書。
若真想賺錢,可以將藥效穩(wěn)定的藥研制出來經(jīng)過官府或者藥店出售。
夏云舒也說:“修行者的初衷多是依熱愛而行,若當真受不得清貧,可要再學(xué)技藝傍身,別因窘迫導(dǎo)致中途而廢或誤入歧途。”
“是,謝謝兩位堂主的指導(dǎo)。我立即去吩咐弟子將那些藥全部追回。”魯恒認識到錯誤。
魯恒向他們說完便立即出去布置了,但是葉庭筠在他的話中受到了啟發(fā)。
他立即向夏云舒提出后,夏云舒也覺得有理,叫他等會一定要問一問。
魯恒回來后他問他:“魯掌門,可知還有哪個門派因為錢財做不法之事?”
魯恒想了想,說:“再往南七十里,有一座富縣,曾出現(xiàn)過販賣妖靈的事。不知可與修行門派有關(guān)。”
果然有人大膽到販賣妖靈給平民百姓。去那里查一查或許能查出在景都城販賣妖靈的人的線索來。
隨后,他們跟魯恒買了一輛馬車,繼續(xù)南行,向富縣出發(fā)。
酉時,天色漸暗,他們到達富縣。
富縣以經(jīng)營布料和紡織業(yè)聞名,比貿(mào)城大兩倍,街上到處可見布的元素。
他們沒有忘記此來的目的,隨即便拿出測妖盤尋找妖靈關(guān)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