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偶遇,霜雪的心七上八下的,一夜沒有睡好,躺著床上翻來覆去都是祁景墟那張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俊臉,明明是同一張臉,可是前后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在燕州時還是一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的神色,而昨日卻和顏悅色和他瞧不起的人相談甚歡,霜雪曾細細研究,發現他是真心相待,一點也沒有偽裝的跡象。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如果說是一時興起,那就看今天是否還能持續。還有他來京城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為何要巴巴地介紹呤霞郡主給她認識呢,所謂仰慕,還不是他在呤霞面前吹捧地,可在燕州不都說好了,不再提那件事了嗎?
霜雪亂七八糟想著,以至于今早起來,一副睡眼惺忪地樣子,她走到窗前,掀起簾子往外看,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熱鬧異常。想著京城真是繁華,這個時辰,要是木易縣,街上還是冷冷清清,沒幾個人影。忽然一輛雙輪豪華馬車從街上駛過,路人看見標志紛紛讓道,霜雪正嘆道,估計又是一個高官,反正這京城啊,隨處都可見高官。一陣風吹過,馬車的簾子飄了一下,那張霜雪記掛的輪廓分明側臉顯示出來,霜雪的心咯噔一下,難道是祁景墟帶著呤霞郡主來拜訪了。不是說今日才到嗎,怎么這么早就來了。霜雪一下子慌了神,連忙跑到梳妝臺整理起自己的妝容和服飾,她非常擔心,祁景墟因為喜歡她把她夸得太厲害了,讓呤霞郡主有了不該有得期盼,結果一見面,可就要大失所望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肌膚勝雪,美目流盼,桃腮帶笑,應該還是能見人的。而后又特地換上,翠綠裙子,外披白色紗衣,三千青絲用發帶束起,只插一根蝴蝶結,就無多余裝飾了,顯得俏皮又不失穩重,這才滿意地下樓。
衛無涯和長孫嫣正訝異祁景墟帶著呤霞郡主如何早就上門拜訪,看那呤霞郡主神色,還未脫去旅途的勞累,只怕是剛到京城就匆匆來這里了。夫婦兩心里猜測楚王這怪異的舉動,多半是看上霜雪了,否則無法解釋這貴人的行為。眾人見霜雪下樓,目光全都集中地看向她。衛無涯夫婦是想從霜雪神色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祁景墟則完全被驚艷到了,之前完全是被霜雪的性格和舉動所吸引,而忽視了她的美貌,今日一見,恍如出水芙蓉,雪中月光。呤霞見哥哥那挪不開的雙眼,就知道肯定是霜雪姑娘,不過她似乎有種熟悉的感覺,一時想不起來哪里見過。從祁云那里逼問出來,哥哥似乎在這姑娘那里受了不少挫折,她想想就開心,今后可要和這姑娘多親近親近。
霜雪的心怦怦直跳,比昨日初見還要緊張,她無法理清自己的思路。見眾人都望著她,她拼命告訴自己要鎮定要鎮定,絕不能在呤霞郡主面前失態。可是她越是這么想就越緊張,下樓的步子變得越來越慢,兩只手緊緊得抓著紗裙。
長孫嫣見她下樓就笑著說:“霜雪快來吧,你朋友一早就到了。”
霜雪故作鎮定行禮,祁景墟連忙介紹呤霞和她認識。霜雪見呤霞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個子高高的,大概高出霜雪一個頭,面容和祁景墟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呤霞不似她哥哥冷漠,笑嘻嘻的,還有兩個酒窩,兩個大眼睛亮閃閃的,好像會說話,整個人看起來古靈精怪的。一介紹完,她就上來拉住霜雪的手,親熱的稱霜雪為姐姐,并把她拉到一旁,說起悄悄話。
“霜雪姐姐真美,和哥哥說的一樣,特別是這笑容,甜甜的,能讓人心情豁然開朗。”呤霞之前還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哥哥放到心里去,自己舟車勞頓,剛剛停下來就被哥哥抓到這里來。見到之后,她覺得這
模樣這氣質,和哥哥還是相配的,心里接受了一大半。
霜雪沒想到呤霞郡主是這樣一個直爽開朗的主,以為兩兄妹在性格山總有些相似,現在看來是反著長的。
“郡主過獎了,郡主才是個美人胚子。”霜雪不緊不慢的說。
“郡主叫著多生分,姐姐不嫌棄就叫我呤霞吧。”
“好,呤霞妹妹”霜雪也不是忸怩的人,見呤霞真心相交,自然也爽快起來:“妹妹性格開朗,似乎沒受王爺影響。”
“姐姐,你不知道,深受影響呢,就因為哥哥是座冰山,我才要開朗活潑,否則我們家那就成了一個冰窟窿了。不過我融化不了這座冰山,他只消一個眼神,我就逃之夭夭。直到哥哥從姨母那邊回來,變了個人似的,經常發呆傻笑。在我的威逼利誘下,終于撬開了祁云的嘴,原來出現了太陽,可以把這座冰山融化成湖水了。如果不是哥哥阻止,我早就去木易縣見你了。”呤霞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霜雪深感這兩兄妹相處不易,肯定常常雞同鴨講。“妹妹高看我了,我怎么可能影響祁景墟,你不知道,我們自認識以來,就沒有和諧相處過。”
“我知道,以我哥哥這個別扭的性格,肯定是追不到你的。”呤霞是非常不看好哥哥的,“不過,你看哥哥和你舅舅似乎相談甚歡,他已深刻認識到,應該愛屋及烏,這一切是割舍不斷地。”
霜雪轉過,見祁景墟果然和衛無涯正侃侃而談,這轉變保持了兩日,看來并非是一時興起了,難道他真地還對她有念想。
呤霞見霜雪若有所思的望著祁景墟,知道她肯定有疑問,看來自己還要努力,否則好不容易出現的嫂子就跑了。“我在京城沒認識什么人,只與姐姐一見如故,想請姐姐去鳴園小住幾日,陪陪我,不知道姐姐肯不肯?”
霜雪聽了覺得奇怪,連忙回答道:“這不太合適吧,你們回京城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們就不便打擾了。”
“我哥哥是有事,我就是跟來湊熱鬧的,所以哥哥沒時間陪我,我一個人呆在鳴園可就無聊死了。好不容易碰到姐姐,又聊的來,聽說姐姐也是來京城游玩的,剛好我們可以一起游玩。”呤霞發揮她軟磨硬泡的功夫,無論如何也要把霜雪拐回去,否則她就無法進入鳴鳳閣玩了,這可是她從小的心愿,也是祁景墟答應她只要她把霜雪請到鳴園小住,她就可以去鳴鳳閣玩。
霜雪有些為難,呤霞是小女孩性子,最是好玩,自己也是來玩的,到可以結伴出游,可是這樣難免會和祁景墟碰面,甚是尷尬。她只能推脫道:“這還要看我舅父和舅母的意思。”
呤霞一聽那就有戲了,她和祁景墟眨了眨眼睛,祁景墟立刻意會,邀請衛無涯去鳴園小住。衛無涯聽了受寵若驚,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拿眼睛去瞧長孫嫣。此時,呤霞對長孫嫣說:“衛夫人,我在京城沒有朋友,甚是獨單,想邀請霜雪姐姐去鳴園小住,和我作伴。衛老爺和衛夫人也一同去鳴園小住,總比這客棧強,衛夫人也可以和您的姨婆多親近親近。衛夫人如果同意,下午我就派小廝來接大家去鳴園。”
呤霞這哪里是邀請,是直接就把事情給安排了,雖然有些強人所難,但是呤霞是個小姑娘,講起來墩墩的,又有些急切,深怕大家不去,倒也沒讓人反感。長孫嫣見兄妹二人都如何有心,特別是祁景墟,自認識以來就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如果能和霜雪成一對,倒是好事一樁,于是就答應下來。
這可把呤霞樂壞了,她馬上跳了起來,說:“那我先回去收拾院子,給姐姐找個最美的院落。”
祁景墟瞪了她一眼,讓她別毛毛躁躁的,一點也不想女兒家,然后兄妹兩就告辭了。霜雪目送他們離開后,就匆忙上樓了,深怕舅父和舅母會逼問她,她可說不出所以然來,因為她自己都不清楚。其實霜雪的擔心完全多余,衛無涯夫婦是過來人,眼睛雪亮,自然瞧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根本就沒打算逼問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