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腫瘤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周佳并不知道。
甚至在福利院的時候，自己也做過好幾次體檢，也沒有聽院長提過。
估摸著，也就是這兩年之內，才出現的這個腫瘤。
醫生建議周佳可以做個切片檢查一下，如果是良性的就趁早動手術拿掉。
周佳想了想自身的條件，最終沉默著離開了醫院。
從他走出醫院大門時，他就決定不讓任何人知道這個消息。
包括院長和林天。
如果有一天腫瘤要了自己的命，周佳希望自己單獨一個人默默死去就行了，沒必要再給別人增添煩惱。
上午三節課，周佳一直心不在焉，心思完全不在課堂上。
這也不能怪周佳分心，不論是誰，知道自己腦子里長了顆瘤，估計都會這樣。
甚至，表現得更不堪的都有！
周佳的異常，林天明顯是感覺到了，不過他也只當是周佳昨天回去城西福利院，影響到了心情。
中午放學，林天稍微收拾了一下課桌，照例摟住周佳的脖子，大咧咧道：“今兒哥哥心情好，咱倆出去下館子去！”
林天有一句名言：沒有什么煩惱是一頓美食擺不平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所以他這是在借機，想讓周佳開心點。
周佳皺皺眉，林天力氣大，還有些沒輕沒重，雖然不介意他摟自己脖子，不過總被對方摟得喘不過氣。
掰開林天的胳膊，周佳淡定收拾自己的東西，他有些強迫癥，自己的私人物品必須擺放整齊才行。
“行，南門新開了一家麻辣燙好像不錯，我前兩天就想去了。”
“沒問題，雖然哥們不能吃辣，不過誰讓咱倆是兄弟呢？走起！”
林天拉著周佳就往教室外走去，而周佳的目光還盯著因為林天的冒失，被帶亂了的課本上。
前往麻辣燙店的路上，林天不停地說著各種笑話逗周佳開心。
周佳則是面帶微笑的附和，心里卻還惦記著自己課桌上亂糟糟的課本。
算了，等會兒吃完飯了再收拾也行。
麻辣燙店不遠，就在學校南門左拐不到五十米，店面也不大。
兩人走進店里，不大的空間里擺放了三臺保鮮柜和四張小長桌，坐滿了也不過才二十個人而已。
廚房則是在里間，被一扇明黃色的半截門擋著。
門洞上方一臺三十二寸液晶電視懸掛在那，此時正播放著本地午間新聞。
初中生帶錢上學的雖然多，但大多數還是把錢留給了網吧和機吧等地，愿意來校門口吃飯的學生只算少數。
所以麻辣燙店里這個時候除了周佳兩人，竟沒有一個客人。
店老板是個微胖的三十余歲男子，靠坐在餐桌一角，百無聊賴看著電視，實則視線早已失焦，顯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發呆。
周佳兩人挑選好自己想吃的菜，才把依然發呆中的胖老板叫醒，胖老板嘀咕兩聲，算好了飯錢，才慢騰騰往廚房挪去。
林天拉著周佳坐下，掏出手機就開始玩游戲，周佳則抬頭看起電視。
福利院雖然也有電視，但他卻不喜歡看。
因為那些孩子們都太鬧騰，看電視時喜歡吵吵嚷嚷地討論，周佳每次都會被吵得頭大。
不過現在店里就他們兩人，所以哪怕播放的是新聞，他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此時女主持人正播送一條有關于某個當紅流量明星要來阜縣這里參加活動，屆時將會在某些人的陪同下一起前往福利院參觀，并給孩子和孤寡老人們帶去慰問。
“王晗……這是誰啊？”周佳平時不太關注娛樂圈的新聞，甚至明星他也僅限于知道四大天王這些老藝人，所以新聞中提到的流量小生王晗，他并不認識。
不過王晗將會前往兩家福利院，城西可以算是他的家，王晗過幾天將會前往那里，所以他稍稍有些關注此事。
林天頭也不抬，開口道：“王晗你不知道？就前一陣很火的那個打籃球的，網上到處都有他的新聞。”
周佳疑惑：“打籃球？他打籃球的技術很好嗎？”
“技術？”
林天的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手中不停，直接退出了游戲，然后打開一個視頻網站，點開一個鬼畜區的視頻。
“你看完這個，就知道他的技術怎么樣了。”
周佳心里疑惑，低頭看起視頻。
大概一分鐘，周佳抬頭看向林天，臉上同樣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我大概明白了，但是我更好奇的是，既然他打籃球的技術這么爛，為什么還會這么火？”
林天張張嘴，似乎是想解釋。不過一想到周佳平時連網都沒怎么上過，如果要解釋的話，是一個很繁瑣的事情，最終只能搖搖頭道：“這個如果要解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你只要知道現在黑他的比喜歡他的人要多就行了。”
這種事情更像是冷笑話，需要別人去悟。
如果強行解釋了，那就沒有笑點了。
黑？
周佳微微一愣，這個字的意思他知道，類似于“調侃”。
但是這有什么好黑的？不就是籃球打的差一點嗎？
周佳理解不能，甚至心里還有點同情這個叫王晗的明星。
話題結束，林天重新打開游戲，繼續埋頭操作。
周佳則依然在看著電視，各種亂七八糟的新聞，包括廣告，他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不一會兒，老板端著兩碗煮好的麻辣燙送上來。
兩人邊吃邊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店老板或許是因為店里有了客人，也不再發呆，坐在門口看著。
“老板，你家麻辣燙可以打包嗎？”
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店老板滿臉堆起笑容道：“可以，不過每個打包盒要再加一塊錢。”
來人走進店里，腳下發出聲聲脆響。
林天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便看了一眼，驚訝道：“葉小玲？”
葉小玲也是第一中學的學生，和林天是初一的同班同學，初二時被分到了別的班級去。
“你不是請假快一個禮拜了嗎？”
顯然，作為曾經的同班同學，林天通過其他人得知了一些有關于葉小玲的消息。
葉小玲長得文文弱弱，身形高挑，身子骨卻有些單薄，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連衣裙，臉色泛著病態的蒼白。
“嗯，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請了病假。”
葉小玲隨口回了一句，在保鮮柜前挑起菜品。
“噢……那你要多休息，少出點門，外面風還挺大的。”
林天作為曾經的同班同學，該得關心一句。
葉小玲頭也沒抬道：“嗯，我知道，謝謝。”
對方明顯不想跟自己多說話，林天識趣的不再打擾，轉頭看見周佳目光奇異地盯著葉小玲。
林天順著周佳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問道：“怎么了？”
周佳沉默片刻，小聲說道：“她的鞋子……不合腳。”
林天再一次看過去，發現葉小玲穿著一雙鮮紅色的高跟鞋，腳后跟位置留出了大概兩指寬的縫隙，確實不合腳。
他也沒在意，說道：“或許是穿著她媽媽的鞋子出來的吧，小女孩嘛，都愛美。”
周佳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低頭繼續吃飯，眼神還是有意無意看向葉小玲的雙腳。
強迫癥什么的，果然還是會在意別人的穿著啊……
兩人很快吃完，結了賬準備返回學校。
剛剛走出店門，周佳眼角余光看到葉小玲在他們身后目光陰冷，臉上意味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