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初晚晚一早就出現在紅葉殿,每一套衣裙上都用銀絲繡著睡蓮,淺藍色的薄紗層層疊疊的拖曳在身后,玉白的腰帶上有一只小錦鯉,腰間佩戴著一塊月牙狀的小玉佩。她踏步在紅葉殿的階梯上美好得宛若一幅畫卷。九初伸著懶腰走出大殿,看見這個瓷娃娃一樣的人兒不由得心生內疚。“我居然要騙她,唉。”
羽初晚晚仰起白凈的臉蛋天真的望著她“昨晚睡的好么?”
“我睡慣了鄉間的破磚爛瓦,昨晚,極其不舒服。鄙人還是喜歡自由自在了無拘束的日子。”九初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羽初晚晚咯咯的笑“你叫什么?”
“九初。”
“真巧,我們的名字里都有一個初。”羽初晚晚蹦上最后一個階梯坐到她旁邊。“我是羽初晚晚,你叫我晚晚就好。用過早膳是要去拜見王的,想必他今日會格外的忙,只有木也接見你。我已讓他待會便過來此處,你不用移步去尋他了。”羽初晚晚仰著頭甜笑道。
“木也?”
“嗯,就是國師。”
乖乖,這兩人該不會是一伙的吧。九初低頭摸著額頭。
“我們去用早膳吧。”羽初晚晚拉起她的手往殿內走,回頭喚她。
“哦,好。”九初起來,猝不及防的聽到羽初晚晚低聲說“其實你是女孩子吧。”九初瞬間臉色一變。羽初晚晚被嚇到了,眼睛里全是自責“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木也也不會說的。”
宮女已把膳食擺了上來,羽初晚晚示意他們退下。“只是你的靈力過低,這種變幻術輕易便被察覺了。”羽初晚晚遞過來一只泛著清冷光澤的紅玉簪“這是木也給我的,你戴上,能使你靈力大增。”
九初表面上笑著,心想怎么這么像陷阱?她慢慢的接過簪子放進袖子里。“吃飯,吃飯吧。”
羽初晚晚開心的拿起小碗開始扒飯。
這么聽話。九初有些詫異,這頓飯是吃的食不知味。
“盡是些不知禮數的奴才!不在里邊伺候著,都跑到外面來偷懶!”殿外突然響起一個嬌里嬌氣的呵斥聲,隨之走來一位身穿紅色衣裙的少女,頭上墜著金釵玉環,衣擺上用金絲繡著一只畫眉鳥。
門外的宮女跪了一排“拜見時妃。”
羽初晚晚有些驚慌的跳下椅子走向門邊等著欲行李,九初不解地看著這一幕,一個公主怎么好像害怕一個妃子?
時妃的下巴微微抬起,特意走的步態慵懶。聲音倒是嬌翠欲滴“王上今日忙于朝政,沒空來見你這位駙馬爺了。”她直接無視一旁對她行李的羽初晚晚,傲慢的打量著九初的臉。
九初的視線不時往羽初晚晚投過去,最后沒忍住還是過去把她扶了起來。“晚晚蹲著多累啊,趕緊起來吧。”
時妃掩著唇輕蔑的笑起來,纖細的腰身隨著輕微的抖動“這就開始心疼上啦?”她柔媚的丹鳳眼里掠過一絲情緒。“你們陪我去逛逛御花園吧。”也不管有沒有人同意,徑直朝外去了。
九初手還扶著羽初晚晚,臉上全是尷尬。“這都什么跟什么,好像我真和你有點什么似的,我可不行,我對女的不行,你千萬別對我有意思。”九初說著還打了個顫,一個勁拍著自個的衣袖。
羽初晚晚被逗笑了,推著她跟上前面的時妃。步入御花園踏上一個拱橋,下面是一池綠水,漂浮著朵朵睡蓮。時妃一揚衣擺轉了個身,半傾的站在橋上作出欣賞睡蓮的姿態。“晚晚啊,你素來喜歡睡蓮,王上便命人在這池子里種上了。你來看,這睡蓮如何?”
羽初晚晚乖巧的應著,提起衣裙走上拱橋。九初在橋下張望打量著其他地方,心不在焉的。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九初心上一動,這個人的聲音透著寂寞,又冷冷的,給人感覺像夜晚的一縷風孤獨的不知吹往何處。
“晚晚,怎么能讓時妃去那么危險的地方。快下來。”是木也來了。還是一身黑色的斗篷,手握著一根齊肩的白楊木,末端是一個半圓。九初努力想看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一片陰影。
時妃唇邊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看著木也。羽初晚晚退了下去,走到木也身邊站著。
“時妃,王上在西殿品大臣進貢的妃醉,邀您前去一同品酒。”
時妃一喜,扭著腰身離開了。
“比武招親本就是時妃的意思,她不喜歡晚晚,你們要提防著時妃。像剛才那樣的場景不要出現了。”木也一字一句毫無波瀾。九初張了張嘴“所以你們本來就沒意思找駙馬?見我是個冒牌的倒正好誤打誤撞了?”
羽初晚晚咯咯的笑。
木也的視線好像落在她身上,又好像看著別的地方。九初倒是大大方方的瞪著他看,還在想莫不是長的巨丑見不得人?遮這么嚴實,哎,聽聲音還是我喜歡的類型呢。找機會一定要把他的帽子掀開看看。
木也跟九初交待了幾句在宮里的注意事項就走了,九初扭頭問羽初晚晚“他去哪啊?”
“木也是拘靈師,平日里總是很忙。”羽初晚晚低頭玩著自個的手指,語氣中透著一股寂寥。
九初趁機打探消息“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我是王上出宮垂釣的時候發現的,當時我不知怎么了,暈倒在礁石上。他把我帶回宮內,還讓我做了公主。木也是后來入宮被封國師,才與我相識的。”
“你的家人呢?”
羽初晚晚偏著腦袋“什么是家人?”九初呃了一聲,一邊說“好,時候不早了都回去吧。我明兒再找你玩。”
九初晚晚乖巧的朝她揮手道別,轉身蹦蹦跳跳往自己的宮殿去了。
九初回到紅葉殿,沌夕正在等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嘴里還在嘟囔“跑腿的事都歸我。”
九初還沒開口他先往她額頭一點,一縷光芒印入九初額間,瞬間從紅葉殿到花豐樓的路線出現在腦海了。“以后你自己去。”沌夕嘟著嘴。
“蛇妖什么來頭,還有這么多手下。”
沌夕一努鼻子“說出來嚇死你。”
“嚇不死我。”九初想翻白眼,為了形象抑制住了“羽初晚晚是被王上發現帶進宮的,木也是后來才入宮認識她。她好像沒有家人。”
“不僅沒有家人,連妖靈錄上都沒有對她的記載。”沌夕摸著下巴試圖進行思考,然而放棄了,越過窗外的楓樹順著流水一路往花豐樓去了。剩下原地驚愕狀的九初“妖!靈!錄!?那不是妖王才有的嗎!”她猛的轉頭看向窗外處“她到底是誰!?”袖口突然滑落一根簪子,“呀,這個忘記了。”她正跨上窗臺準備去花豐樓,一聲驚叫劃破了王宮的夜色。
九初停下了,心撲通撲通。“來,來人!”過了一會才有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駙馬!”
“外面什么情況?”
宮女戰戰兢兢“聽說是…是冷宮鬧鬼了……”
九初咽了口口水,瞄見手里的簪子,想起羽初晚晚說的話,把簪子往發間一插“冷宮哪個方向?”
“回駙馬…在北殿的后面…”
九初大著膽子過去了。
明月高掛,冷宮里四處殘破不堪,花草凋敗,池子也干涸了。大殿的門搖搖欲墜發出吱呀的聲響,里面竟然亮著一盞燭火。
九初走了進去。
是一位少女,膚若凝脂,面色緋紅的在那搔首弄姿。
九初沒功夫吐槽她,因為這女孩的背后真的站著一位怨靈。
奇怪的是那怨靈看見九初就逃走了,九初一仰頭就看見木也飛身而去。
她這才有空搭理那位。
“公子果然氣魄~”女孩衣衫半開,摸著大腿邁過來“聽聞此處鬧鬼竟也敢現身。落英昨日便聽說了公子在擂臺上的神勇,今日一見,果不同凡響…”纖纖玉手拂上九初的腰帶,九初一手按住“姑娘,我是有婚約的人。”
落英媚眼如絲,搭著九初的肩膀一條腿抬起跨在她的腰間“男兒有個三妻四妾……要什么緊,何況落英只要能和公子翻云覆雨便能心滿意足了……”
“嗯……”九初若有所思的點著頭,“我宮里似乎還溫著稀飯,我就先走了。”一邊推開粘在身上的落英一個轉身跳上了房頂消失在月色中。
落英氣的臉頰發紫,“真是不懂風情!”
躲在暗處的時妃走了出來,落英趕忙整理好衣服朝她行李“主子,落英辦事不力,可那人也太…”
時妃抬手示意她閉嘴,望著紅葉殿的方向緩緩說道“回去吧。”
“是。”
花豐樓
院內來了一只老龜,對韓止行李“見過少主。”
韓止點頭,“查到什么了。”
“那木也乃是道家一族的拘靈師,因修為深厚,已得道進仙了。想必是探覺到那魚妖身懷怪力,才跟著入了宮。”
“嗯,下去吧。”
“是。”
“沒想到居然是個上仙。”韓止伸了個懶腰“根據九初說的,也是在羽初晚晚入宮以后就出現的奇怪的異能,就是她沒錯了。明夕?你怎么了?”
明夕搖頭“總覺得這個木也不太對。”
“他一身邪氣哪像個上仙。”沌夕插嘴。
“你看見哪個邪氣的人能使出道家的拘靈術了?”韓止搶過沌夕手里的東西“這是什么。”
“從老烏龜那偷的,不知道是哪的古董叻,還有點意思。”
“不是跟你說了不許偷別人東西嗎,沒收了!”
“阿止你就是想要拿走玩!哼。”沌夕跟上去,突然被明夕提住了“少主該休息了。”
“明夕我是不是好久沒和你打架了。”沌夕痞痞的勾起嘴角回頭一笑,一手扣住明夕的手腕一個回轉掙脫了他,動作快得只看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在翻飛。
屋內的韓止搖頭,“打不過明夕也不長記性,活該你挨揍。”突然想到什么“不許碰壞我的曇花!!!”
紅葉殿內,九初從冷宮回來后就徑直泡進浴池里了,“嘖嘖嘖嘖,可把我膩的不行了,趕緊洗洗,洗洗。”順著脖頸往上,長發隨意的用一根簪子別著,朦朧的水霧間紅玉簪發著詭異的光。
九初只感覺心間發熱,額上臉上盡是細密的汗珠。“今兒水好燙。”九初有些失神的爬起來拉過衣服裹上往寢殿走去一頭栽進臥榻昏睡過去了。
窗外一樹紅楓搖動,風吹拂進來撲在九初臉上,好像舒服了些。
頭上的簪子一閃,九初突然一揮手,窗啪的被關上了,她卻只是無意識的翻了個身。
好燥熱……
“少主,宮里好像不對勁。”一個黑衣人站在屋外稟報。
“說。”韓止走出來。
“原本靈力低下的九初突然靈力大漲,似乎還不受控制。”
韓止凝眉,身形一閃往王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