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聞言心中一滯,粉面朱唇上多了一絲尷尬,昨夜的事情,她竟然知道。
她怎會知道?玄月之前的霸氣削弱了幾分,手心微微出著細汗,她可是個清白的黃花大閨女,雖然愛慕世子,但這等事被旁人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者昨夜世子也在,為何她會知道這樁事,她這是在要挾自己嗎?
她到底是什么人?難道這件事是世子告訴她的?怎么會?
聯想起之前的樁樁件件,玄月好似頭上響著悶雷,吃驚是有的,可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她入府是世子親自抱進府邸的,如今還公然挑釁自己。
玄月確實有些不甘心,心也不由自主地疼了起來,面上裝著什么都沒有發生般淡然回答:“信口胡謅,本小姐昨夜根本就沒有去溫泉,你一個下人還敢質問我,趕緊來人將她拉下去即刻杖斃。”
“是么,小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蘇曼眼內生火,也沒什么好顧慮的,都要死了,也不怕了,“昨夜溫泉的事情,世子也很清楚呢。”
正要接著說,就聽得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說著住口。
玄月一看,來人是南風,心中越發有些如撥浪鼓,不知道到底昨夜怎么了。
“見過大人。”一眾下人作揖前身,南風可是世子的左膀右臂,今兒個是怎么了,先是玄月小姐,如今又有南風大人出現在這里,這耳房因為這個蘇曼而變得不一樣了。還有剛才蘇曼說的話,云里霧里的真是令人難以揣測。
雖然覺得昨夜似乎發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誰也不敢多一句嘴。畢竟在這個地方,隨便一句話都會致命。
“不知南風大人來此有何事?”玄月關切詢問,南風是世子的親信,他不會無緣無故來此處。
南風掠了一眼被人夾住的蘇曼,絲毫不能動彈的樣子確實有些好笑。清早他便得了眼線消息,說是后院出事了。
他稟明了世子,世子尚未有什么舉動,也不曾說什么。故而他只得暗中觀察,如今情勢危急,他以為這位天樞閣閣主或許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會忍不住暴露自己的身份,誰知她竟然想要出賣世子。
若是世子的清譽被她給毀了,實在不值得。
因此南風不得已現身,微微咳了咳嗓子后,他徐徐走到人群中,轉身看向玄月淡聲問道:“不知道玄月小姐為何要處置此女?”
即便是偷盜,也不至于杖斃,未免有些刑罰過重了。
玄月乍被這樣一問,竟不知如何應對,面上也有些燙燙的。
芍藥扶著自己家主子的手,明顯感覺到她有些顫動。
南風大人是世子的人,既然他這番詢問,那么便是世子授意的,那么小姐要杖斃蘇曼,只怕會令世子不快。
薔薇雖然之前也見過南風,但如此近距離卻很少有機會,雖然他不是主子,但是也是世子的親信,未來前程錦繡應該不少。再者他生的人高馬大,雖然一身玄衣,可面容俊逸不輸一些家世為官的人。
自己身份低微,未來難以預料,玄月小姐早已視世子為囊中之物,自己豈能有機會。
薔薇不過一會兒便已經盤算好了一切,自己能夠攀上世子的機會微乎其微,而南風大人將來前程也算不錯,暗暗思定后,薔薇面上一紅,竟看著南風出神。愈看愈英氣逼人,自己不過一介婢女,就算來日年紀到了能夠放出去,沒被主子指配給仆人,也在外頭難覓良婿。
若是能夠嫁給南風這樣的人,也不比那些小吏差。
越看薔薇越發歡喜,自己可不能錯過這樣的良機,她走上前面帶微笑道:“南風大人,不瞞你說,這蘇曼自打入府就懶散慣了,做事也沒有旁人勤快。佩蓉姑姑為人寬宥不與她對計較,可如今她竟然偷盜主子的用品,玄月小姐看不過這才訓斥她。”主動同南風大人說說話,讓他也記住自己。
“你是誰?我同你說話了嗎?”南風并不領情,斜眼瞄過她,這后院他雖來的少,但耳朵聽得了不少,這些日子為何生了這樣多的事端,她可沒少參與。
薔薇聞言跪在地上,叩頭失聲道:“對不起南風大人,奴婢不該多嘴。”
“南風并不怪她,她也是見不慣蘇曼這般囂張。”玄月這才發聲,安撫好了自己的情緒道,“方才我有些過于激動,想著事關世子這才說的重了些,既然你來了,如何懲治南風大人說了算。”
“小姐這話屬下不敢。”南風瞥了瞥蘇曼,昨夜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再者偷盜一事全然是子虛烏有,他分明在外頭聽到是世子讓她扔掉的,只是沒想到她竟然大膽拿到了大通鋪里。
她方才情急之下似乎要說些什么,幸好被他攔下了,南風繼續說:“世子已經醒了,方才聽小姐說要給世子送早膳,不如小姐與我一同前往,順便將這蘇曼押到世子那里一并讓世子發落如何。”
玄月聽后心中一怔,思緒萬千,無論如何,她都要聽世子說一說到底發生了什么,這樣她才覺得踏實點。
佩蓉目送著他們一行人消失,蕓娘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希望蘇曼能夠逢兇化吉,至于薔薇則悻悻地站在原地。
本來就要看著她受罰,怎么又讓她僥幸?
玄月一路上面色不好看,忽冷忽熱的,生怕自己多慮了,可是姐姐去了這些年,還從未見過世子對旁的女子如此上心,叫她怎么不多想。
可是就算姐姐不在了,也輪不到這樣一個賤婢。毫無才華還尖嘴猴腮,實在配不上世子。
經過垂花門,便是夾道,路過假山旁潺潺溪流,邁過曲橋,便間一方碧水清池,里頭錦鯉嬉戲,之前還是密密層層的荷花交接,如今大多只剩荷葉。
雕花木門被叩響,便聽到里頭傳出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進來。
玄月心弦緊繃,黑漆漆的眼眸夾著絲絲復雜的情愫。
“玄月見過世子。”玄月欠身做了個萬福,努力保持著鎮定,笑靨如花道,“世子昨夜可還睡得舒適?這是玄月叮囑讓廚娘做的早膳,還請世子用膳。”
“這樣的事怎么竟讓你去做了,那些下人可真會偷懶。”榮軒一身寶藍色長袍,乃是用進貢的上好蜀錦所縫制,衣襟袖口都用銀線繡著祥云紋,腰間配玄黑寬腰帶,烏黑茂密的發絲用玉冠挽起,俊美絕倫的臉上噙著一抹令人目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