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呆愣地站在原地，總覺著自己看錯了。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會對自己動情。

即便方才太后那般說了，那與自己有什么關系。

蘇曼如今腦袋也是暈乎乎的，她睜開眼看著他，卻總覺得自己與他之間有一層高高的墻擋住了。

她不能說什么，也不能開口追問。

他不過是和曾經自己喜歡的人長得一樣罷了，她并不了解他。

雖然有時候他的一些舉動還有一些話，會令她閃過喜悅。

這樣干站著太乏味了，蘇曼想要趕緊結束這尷尬的對話，矮身作揖道：“這些東西涼了，奴婢拿下去再加熱。”

蘇曼轉身上前，正要收拾，不提防身后那人大跨步上前，一把從后背將她摟住。

蘇曼杵在那里，全身都不能動彈般，耳根子早已如煮熟的蝦子般紅透了。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呼吸暢順，總覺著這一幕必然是自己在做夢，可是脖頸上那微熱的呼吸還有旁邊縈繞的龍涎香都在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微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頸上有些癢，蘇曼不提防這一幕，臉上一陣泛紅，一雙手無處安放，只是無力地垂著。

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極快，仿佛隨時都會跳出來。

蘇曼的手心因為方才的一幕出了許多汗，都有些發涼了，如今皇上從后背抱著她，她仿佛一個木頭人一般站著，心里千萬條思緒，全部亂做一團怎么都解不開。

她的思緒飄忽著，目光也有些渙散，只覺得這一定是一場清夢。

這怎么可能呢？蘇曼內心中一遍遍拷問自己，她驟然間鼓起勇氣想要抽開身子，腦袋又是一沉，原來這是真的。

紗窗上的影子看得分明，他修長的身影就在自己身后，蘇曼心里百轉千回。

云嘯天緊緊摟著她，仿佛她隨時會從自己身邊消失。

她在他身邊不下六年，他們見面的次數極多，可是他一直都看不穿自己的心思。

他對她的情意，一直都被朝堂之上的一些事情給蒙蔽了。

直到她真的從燕回峰消失了，他時常站在城闕之上遙望那萬家燈火，心里滋生出冷意，每一寸都是想著她。

世子府外第一次相見，她居然沒能認出自己，他看著那一雙閃爍著光芒的杏眸，心里某個地方突然有些凝滯。

他極少見她微笑，可是她卻沖自己笑靨如花般微笑，那一笑令他有些不能自控。

他原以為她不會笑的，沒想到她笑起來的樣子，仿佛一束陽光能夠沖散暗夜。

暗衛派人傳來消息，榮軒欲娶她為世子妃，他再也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云嘯天不想再過從前那種心中痛楚卻不能說出口的日子，他不想看著她明明離自己這樣近，卻那樣遠。

她的發間散發著淡淡暗香，那熟悉的味道他早已熟稔。

蘇曼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攔在那里，她總以為自己是個勇敢的人，可遇到感情的事情，她也有些迷惘了。

外頭小林子見狀，沖外頭一眾宮娥侍衛壓低著嗓子道：“你們看見了什么？”

那些宮娥還有侍衛都搖著頭，小李子挺直著身子站在臺階上笑道：“你們都給我記住，今夜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誰救別想活了。”

那些宮娥還有侍衛將頭垂得越發低了，四周是黑茫茫的夜色。

蘇曼回過神來，立刻掙脫著，有些尷尬地站在他對面謝罪道：“皇上，奴婢只是一個下人，身份微賤，不值得皇上對奴婢如此好。”

云嘯天看著她的臉色緋紅，卻也看穿了她內心的惶恐，想到她與后宮眾人一般畏懼自己，心里滿滿俱是苦楚，眼神里也多了幾分清苦：“朕雖高高在上，可是這后宮中的嬪妃沒有一個是真心喜歡朕的。她們都愛慕朕手中的榮華富貴，她們對朕從未有過真心。朕一直都希望著有朝一日，能有一個人真心待朕。”

蘇曼聞言抬頭望著他，聽著他如此說，有些怔忪。

“朕知道真心這種東西，在皇宮里是最最難得的。”云嘯天頓了頓，取出之前在街市上買下的那一根白玉蘭朱釵，緩步上前拉過蘇曼的手放在她手心道，“這個是你當時想要買的東西，可惜被朕搶先了。你既然喜歡，朕不能強人所難，這東西送給你。”

說完，他輕輕替蘇曼插在發間，他看著她絕美的臉上露著一絲愕然笑道：“沒事，朕有的是時間，等著你有一日對朕敞開心扉。”

蘇曼整個人都是懵的，今夜發生了太多，多的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離開御書房的，然后一個人怔怔地跟著一個叫做秀兒的宮女去了休息的地方。

蘇曼隨便洗漱了之后，側著身子就倒在了鋪上簡單被褥的臥榻之上，這里不是大通鋪，可是屋子里住著她與秀兒，她的臉蛋紅撲撲的，眼睛里透著一股純凈，雖然她已入宮五年了。

不過蘇曼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顧及這些，她腦袋中一直都在回想著在書房里的那一個擁抱。

她從未想過，他就站在她的跟前，她卻不敢直視著他，也讀不懂他眼神里的情緒。

直到今夜那一個擁抱，所有的紛亂，所有的躊躇遲疑都在那一個擁抱中消融了。

她是不是應該慶幸，自己喜歡的人也正好喜歡著自己，蘇曼抱著衾被，擰眉陷入了沉思，可為何她的嘴角卻沒有一絲笑意。

“你叫什么名字？”秀兒在黑暗中問著，她的聲音清脆如鶯啼。

“蘇曼。”

“今后咱們就是一同伺候皇上的人了。”秀兒眼神里透著喜悅，聲音更是無法掩飾。

蘇曼只是愣愣地哦了一句，她別過頭，一顆心直到現在都難以平復。

秀兒扭頭看著她的背影：“我真羨慕你，不過這皇宮可不是個好地方，你若是能夠離開還是不要留在這里。”

蘇曼一陣愕然，緩緩平躺著，手掖著衾被道：“為什么？”

“沒什么，睡吧，明早咱們還要早起伺候皇上呢。”

蘇曼嘆了口氣，她豈會不知她的意思。如今她又成為了奴婢，兜兜轉轉還是繞不開。

只是日后見到皇上，蘇曼心里卻一點都不輕松，罷了，日子還是要過的。

她有點歡喜，可更多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