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眉頭不由得一皺：“她也算是個可憐人吧。”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榮玥不想應付那玄月，有什么話便直接說出口，“今日她跟來，還不知會生什么事端。”
蘇曼沒有料到榮玥會如此直接，榮軒當初會接玄月入府，乃是因為她是林沁芳的親妹妹，林家滿門都被滅了，只剩她一個人。
瞧著也算可憐，只是她將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榮軒身上，并且想當然覺著榮軒就是她未來的依靠，蘇曼不能認同。
榮軒如今是自己的夫君，蘇曼心里也認同了他，但是他只能是自己的唯一，任何人都別想。
“聽說大哥還在派人去查當年林家被滅門的案件。”榮玥捏起一塊糕點吃了一口，“我真是不明白大哥，為何還要這樣做？”
“或許是對那位沁芳小姐的一個交代。”蘇曼不想讓自己去想那些復雜的事情，那位沁芳小姐到底曾經救過榮軒，不管他們曾經是有過恩情還是愛情，那都過去了。
若是執念與過往，那么煩惱的只會是自己。
馬車終于在牡丹亭停下，這牡丹亭里早已坐下了許多賓客。
牡丹亭四周臨水，水中的荷花都已枯萎，不過昨日下雪了，水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兩岸的樹木包裹著冰霜，別有一番美麗。
一路走來，便有專門的下人來引路。因為每個參會的人只能帶一名婢女，蕓娘與幽若只得在外頭待著。
經過石拱曲橋，終于看到了一座偌大的建筑，上頭一塊木匾黑底金字寫著牡丹亭三個字。
顧瑾瑤一直待在大廳，不時差下人通報有誰參會了。
就在聽說世子府的馬車出現的時候，她不由得眼前一亮，握著絲巾的手攢緊了，嘴角微微一勾。
今兒個這天啟權貴基本上都到場了，今日無論發生什么，都會一五一十傳到各家的耳朵里。
這個蘇曼，她倒要看看今日她會如何出丑。
世子入宮了，沒有了世子在側，顧瑾瑤想到這心里一亮，看那蘇曼還能如何鬧騰。
榮玥與蘇曼下了馬車，雙雙走向大廳。
掀開厚厚的簾幕，五彩紗燈掛在房梁之上，樂聲陣陣，只見左右一字排開許多桌案，桌案之上擺好了筆墨紙硯，坐在正中央的人正是凌王，看來他是要當裁判了。
蘇曼一進去，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看向她，她竭力保持著鎮定，自己可是世子妃。
“臣女見過郡主世子妃。”顧瑾瑤刻意走上前，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畢竟世子榮軒在朝中可是不一樣的存在。
蘇曼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隨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瞄了一眼玄月，看著她滿腔自信的樣子，待會若是自己不讓她上場，她豈不是又要記自己一輩子。
蘇曼一襲如瀑黑發及腰，那雙秀麗如秋水的眸子遠遠望之滿是溫婉。顧瑾瑤看著她今日的裝扮，分明就是刻意為之，不由得咬了咬唇，她一出現，眾人的視線便都看向她。
周遭的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蘇曼也聽了不少，榮玥也聽見了不少，趕忙伏在她耳畔說了幾句。
蘇曼不是個小家子氣的人，只是抿嘴一笑，她壓根就不想理會。不過，她能隱隱察覺到這里的人對自己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抵制。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這詩會便開始了。”凌王扯著嗓子，看著周圍人頭攢動。
顧瑾瑤不著痕跡地露出了笑容，沖凌王道：“今日幸得凌王駕到，也讓這牡丹亭詩會更顯了風采，不知今日凌王可想到出什么題目。”
如此急著急，恨不得趕緊顯擺自己，蘇曼饒有意味地伸手托著腮幫子看著顧瑾瑤。
她的意圖實在明顯，雖有些心機，倒不算深沉。
玄月一眼便認出了那個顧瑾瑤，就是當初被世子當眾拒絕成婚的懷國公家千金。
如今看來，她這番言語也是針對蘇曼了。
玄月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十分從容地立在蘇曼身后，仔細聽著凌王講述詩會規則。
伶人演奏之聲停下，大家都附耳傾聽。
蘇曼抬眸凝視著凌王，只見他意氣風發地笑著，端起酒杯笑道：“今日高朋滿座，齊聚一堂。本王甚感欣慰，能夠坐在這里，看各位高手過招。”
蘇曼坐在那里，聽著凌王喋喋不休地說著一大段話，聽了很久愣是覺著有些無趣。
今日她穿著一襲鵝黃色冬裝，整個人襯得臉色白潤。
玄月立于她的身后，瞧著她正低頭伸手在桌案上畫圈圈的樣子，不禁心里有些冷笑。
一大段文縐縐的話語完畢，蘇曼托著腮幫子，壓根就沒聽清他到底出了什么題目。
俄而，顧瑾瑤轉眸看向蘇曼道：“世子妃，臣女可是很期待您的佳作呢。”
蘇曼方才聽得愣了，緩過神才想到凌王所出題目乃是無題，暢所欲言。
他根本就沒有給任何人方向，只說想到什么便寫什么。
蘇曼提起筆，微微側著腦袋，心里快速運轉著，自己所看過的詩篇。
大廳內很安靜，除卻一些捧著各式茶點的下人在席間穿梭，給這些參會的人員端茶遞水。
就在一個戴著氈帽的下人快走到蘇曼身旁倒茶之時，玄月迅疾地朝地上丟了一些滑石粉，那下人一個沒注意，重心不穩，熱茶潑了出來，幸而蘇曼反應靈敏，才沒被潑在臉上，不過衣裳濕了大半。
“嫂嫂，你沒事吧。”榮玥立刻上前，朝紫蘿努嘴道，“將我的大氅拿來給嫂嫂披上。”
那下人早已嚇得跪在地上，玄月假裝好意地俯下身子沖蘇曼道：“世子妃，您沒事吧，奴婢扶您去更衣。”
眾人都被這突來的意外打斷了思緒，凌王轉身看去，深黑的眸子里有了思量。
這一幕在顧瑾瑤眼里，或許是蘇曼刻意而為之，她沒有真才實學，所以整出了這樣的事情，便可堂而皇之不參加了詩會。好有心計的女人啊，顧瑾瑤想起這幾日，自己耳朵里聽到的都是有關這位世子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