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行李之后，阿九返回樓上睡覺。明天就要離開杭州了，心情復雜，有些無措，還有些恐懼。他給家里的貓，再次填了貓糧，才爬到床上。床上的阿九翻來覆去，難以安撫情緒，無法平靜入睡。

他拿起手機，打開微信，點開那個熟悉的頭像。這個頭像，是阿九一次寫生時，拍的照片。照片里是一片金黃色的油菜花，還有花田中的阿九畫的油畫。照片發給卡洛時，她很喜歡，直接把照片設置成為自己的微信頭像。

阿九點開對話框，輸入一行字，發給卡洛。“我睡不著，我要瘋了。”

手機被阿九攥在手里，腦海里全是兩人以前的種種，手機里很快收到卡洛的回復。“干嘛？”

這回復的速度，讓阿九有些意外，忍不住快速回復，“你留這兒陪我好了。”

“怎么？那我現在回去？”卡洛發來的話語，讓阿九難以置信，心里還有些小激動。

阿九緊張的拿手機，在對話欄里輸入，“嗯……”后面的話語，打出來剛想點發送，又收到卡洛的發來的信息。“我喝酒了。”

阿九心中一痛，手一抖輸入完的話語，也直接發送過去了。“你不困嗎？”

阿九直愣愣的看著手機里的信息，沒有撤回剛才發送的消息，發了一個難過的表情，表達此時的心情。“算了。”

“那你睡。”卡洛的信息傳來。

阿九拿著手機，翻了幾次身，再次訴苦。“睡不著。”

“要怎樣？”卡洛的消息，再次傳來。

“算了，我自己折騰吧！你睡吧！”阿九發完消息，放下手機，躺在枕頭上，無論怎樣，也無法靜下心來，拿起空調遙控器，將空調溫度調高一度，閉上眼睛。

這時，阿九的手機里，又傳來微信消息提示音。阿九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看到卡洛發來的信息，“開車回去。”

阿九的心一下驚醒，身子也霍得從床上坐起，回復一個驚恐的表情。

“會不會被查酒駕？”卡洛調皮的話語，讓阿九忍不住想，她當時的表情。

阿九快速在微信回復道，“你不是喝酒了嗎？你喝了多少？”

“4瓶啤酒。”卡洛糾結的回復道。

阿九無奈的笑了，給卡洛回復道，“你睡吧！”

“我這沒電。”卡洛還發來一個偷笑的表情。

阿九發了一個，發愣的表情。安慰道，“乖，好好睡覺吧！”

卡洛發來，簡短的兩字。“好吧！”阿九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能體會卡洛此刻的無奈猶豫，還有一點彷徨。若是真想回來，打車也能回來，要是想回來，也不會告訴阿九。

阿九此刻心里，滿心復雜，手里卻飛快打字安慰著卡洛，“乖。”

“睡吧！”卡洛發來信息，像是安慰阿九，又像是安慰自己。

“嗯。”阿九回復完卡洛的信息，再次放下手機，心也一點點跌入谷底。他躺在枕頭上，離別的變數，再次讓阿九產生恐懼。

一陣兒微信語音聊天提醒音，再次響起。阿九看到熟悉的頭像，是卡洛，她還沒睡。

阿九接通她的語音聊天，對面沒有聲音。

“說話呀！”阿九輕聲說道。

“哦！”

“怎么不睡覺？”

“你不也沒睡嗎？”

“家里怎么沒電了？”

“我不想著，明天就搬回去了，就沒去充電卡。我要去充10塊、20塊的，人家也不給我充呀！”卡洛撒嬌的語氣，還帶著點小無奈。

“呵呵……是今晚搬回來，現在已經是凌晨了。現在就是8號了。”阿九笑著糾正卡洛的話語。

“嗯，是今晚就搬回去，所以更沒有必要充值了。”卡洛計較的話語，透過手機，傳了過來。

“為什么喝酒？”阿九再次詢問。

“我今天跳完舞，他們說，一起吃飯去。我說還有事，沒有和他們一起去吃。出了很多汗，我知道家里停電，不能洗澡，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想等汗落下去。”

“那你為什么不回家里來洗？”阿九說的是他現在住的家。這個房子房產證，是卡洛和他的名字。房子是卡洛有一年炒郵票賺錢很多，說送給阿九的。

“然后回去吃飯的時候，還遇見我的客戶了。這個客戶就是‘丑丫’的朋友，開美甲店的。之前還去她店里，做過美甲的。吃飯還給我們端小龍蝦，都說不要不要了，還端過來。”

“你不說你自己嗎？我們？是你和誰？”

卡洛停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們就我自己啊。”

“嗯。”阿九壓下心中的懷疑和心痛沒有追問，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逃避。

“吃飯也不知道吃什么，吃小龍蝦，也不想吃。吃炒菜，也不想吃。就去超市，買那種500毫升的罐裝啤酒，買了2罐，坐在昨天給你打電話的地方，吹著風喝著酒。”

“還好，你沒有遇見’拍花’的。”阿九沒心沒肺的調笑道。

“我一邊喝酒，一邊注意周圍的人。”卡洛聲音中帶著笑意，機智的說著。

“呵呵……蕭山負面新聞不少。最近聽說，一個老頭，四肢健全，就喜歡乞討，用鐵鏈鎖了十幾個女的，現在人的想法多奇怪。”

“那是變態。”卡洛因為氣憤說話聲音有些大。

“你知道他鎖那些女的，為什么嗎？”阿九問卡洛。

“為什么？”

“為了給他生孩子，你說多可怕。”阿九笑著說。

“這是心理變態。”卡洛再次加重語氣。

“所以以后少喝點酒。”阿九勸道。

“不是你說的嗎？不開心喝酒，開心也要喝酒。”卡洛翻出阿九說過的話，回答阿九的問題。

“我不用開車，你要開車呀！”阿九小聲的提醒道。

“我也不用開車呀！”卡洛倔犟的頂嘴。

“你以后需要開車呀！”阿九再次提醒卡洛。

“是呀！以后開車去，開車回，不能喝酒了。你把我綁在家里了，可以在家里喝，偶爾可以和她們聚餐去。”卡洛抱怨的說著。

阿九聽到她說，把她綁在家里了。阿九笑出聲來，知道卡洛的意思，是要照顧家里的三只貓。

阿九養了三只貓，他很害怕孤獨。三只貓的名字，分別是15斤重的，俄羅斯長毛高地雄性藍貓——“胖子”。13斤重的，雌性全黑蘇格蘭折耳貓——“元寶”。還有一只體重每日劇增的，美國雄性海豹雙色布偶貓——“招財”，目前才三個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嗯。”阿九低沉的，發出一聲回應，心里卻在思索，卡洛抱怨的話語，他把她綁家里了。

“好了，不和你說了。早點睡吧！”卡洛情緒有點消極。

“好。”阿九回應之后，卡洛掛掉電話。

阿九放下手機，剛躺好，卡洛再次發來信息。“睡覺！”

阿九回復一個無語的表情。

“睡覺！”卡洛倔犟的發來，同樣的話語。“快點！”

阿九想了一下，給卡洛發送一句，“你親我一下，我就睡覺。”

間隔一會兒，才收到卡洛的回復，“我睡了，你愛睡不睡。”

阿九發了一個發愣的表情，放下手機翻了幾次身，還是無法入睡。阿九拿起遙控器，索性直接關了空調。

被窩里的氣溫上升，阿九再次翻了幾次身之后，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凌晨四點半，阿九被手機鬧鐘吵醒。關了手機鬧鐘，阿九不情愿的起身，真的不想離開。阿九心里突然很不舍，要是她現在來電話，告訴自己，她不想阿九離開，阿九一定會答應。

阿九先去貓屋，給招財放了一盒罐頭。罐頭里拌了兩粒卵磷脂，倒入招財的貓碗，它迫不及待的，開始吃了起來。

阿九又看了看，它們的貓砂盆。招財昨晚沒有用。胖子和元寶的貓砂盆，有點臟。阿九給它們夫妻鏟完屎。收起垃圾，放到一樓門口，開始自己的洗漱。

阿九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雙眼充滿紅血絲，一臉疲憊，嘆了一口氣，阿九快速洗好，穿好衣服，將要帶走的東西，全部放進行李箱，拉著行李箱托桿，走出家門。

一邊走，一邊預約滴滴打車，app上面的出租車司機。很快有一個車主接單了，打電話過來的是中年男司機“你在哪里？”

“我在永輝超市，停車場入口。”阿九告訴司機自己位置。

對方言簡意賅，只說了句，“知道了。”掛斷電話。

等了片刻，阿九看見自己預約的出租車，趕過來了，阿九揮揮手，司機停車。司機開的是輛新車，里外干干凈凈的，司機穿著也很干凈。

阿九心情好了不少。司機打開后備箱，準備把行李放進后面。阿九直接把行李箱，放入后車座，自己也坐在旁邊。司機見狀皺了下眉，“放這行嗎？”

阿九掃了眼司機，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行的。”

司機開車很穩，阿九看著窗外，兩人一路無語。司機直接走德勝高架，大約20多分鐘，抵達了火車東站。

阿九好想等到卡洛的電話，可惜直到進站，也沒有收到任何電話。

阿九坐在候車室的座位上，不甘心的，發出一條微信信息，“如果我不去外地，你會嘗試和我過日子嗎？”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信。隨著時間逝去，阿九再次絕望，不再抱有期待。他看到別人吃東西，他才發現，自己什么吃喝，都沒有帶。他站起身，拉著行李，在站里尋找，賣東西的地方。

阿九沒有發現賣水的地方，只發現一個賣包子、豆漿的攤位。阿九走過去，買了一個包子，一杯紅棗豆漿。

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阿九吃掉包子，把包裝袋之類的垃圾，丟進垃圾桶之后，阿九找了一個座位，一邊坐下等候，一邊喝著豆漿，豆漿喝完之后，阿九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差不多該檢票了，檢票口已經有人，在那里等候了。

阿九站起身，把垃圾丟進垃圾桶。拉著行李，去檢票口等待。等待時間有些無聊，阿九拿著手機翻著微博，看著最近更新。排在阿九前面的男人，轉過身，笑著問阿九，“你好！麻煩問下，動車票可以上車補票嗎？”

阿九一愣，這情況沒有遇到過，“應該可以吧！不過，可能沒有座位。”

“有沒有座，無所謂。只要能補，我就不用倒車了。”前面的乘客，一點也不和阿九見外，徐徐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嗯！”阿九贊同的點點頭。

“這個動車快，三個小時就到蘇州了。”男人說到回家的時間，眉眼都含著笑意。阿九猜，他是想到家中妻兒。

“應該能補，一會兒你問問檢票員。她應該知道。”阿九怕自己言語，耽誤男人回家的時間。

“對，一會兒問下。”男人贊同的點點頭。

阿九以為男人，說完話了。戴上耳麥，繼續聽自己的歌曲。

可男人再次轉身過來，說道，“你到哪里？”

阿九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衣服有些臟，身材比阿九矮上一些，典型的南方人特征。一眼看上去，像外出打工，準備回家的丈夫。阿九笑著說道，“我到BJ。”

“BJ票好買，都是坐票。”男人有些羨慕的說道。

阿九這次笑出聲來，重重的應了一聲。“嗯。”BJ票好不好買，阿九不知道，他是提前在網上預訂的車票。

檢票員開始組織老、幼乘客先行減排進入。男人沒有說話，轉回身靜靜等待著。時間不久，等待的人，越聚越多。聽到廣播播報檢票信息之后，大家開始自動進站檢票。

上了火車，阿九看見入口轉彎處，行李架上，還有空余，直接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放入其中。他本來還煩惱，這么重的行李箱要怎么放。阿九放好行李，開始尋找，自己的座位。

離行李架很近，第三排最右側靠窗的位置，正是阿九的位置。阿九背包放入前座椅背上，凸起的掛東西的位置。結果前座男人不高興了。“你這包放上面，這會影響我的。”

“放上面，我拿東西不方便。”阿九看了男人一眼，說話口音有點像上海男人，長相粗糙，卻喜歡斤斤計較，自私的嘴臉。

“別人都放上面，怎么就你不方便拿東西。？”男人回問道。

“后面的小桌子，本來也在椅背上，也是用來放東西，怎么你就不行？”阿九生氣的瞪了男人一眼，大聲說道。

“行了行了，不和你說了。”男人無奈轉身，坐在座位上。

阿九打開椅背上的小桌子，索性把背包放在上面，心里暗自生氣。阿九回頭看自己的位置，剛好看不見行李箱，他不放心再次走到行李架看了一眼，行李箱被擠在最里面。

阿九放下心，走回座位。正看見前座男人，把座位調的往后傾斜很多。阿九沒有說什么，默默回到座位，也把自己的座位，也往后調了一些。打開手機，挑了一些輕音樂，戴好耳麥平復心情。看著列車開始行駛，阿九煩躁的情緒，再也無法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