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嗆得人難受。
凌辰猛地睜開眼,刺眼的白光讓他下意識地瞇起了眼。他動了動手指,觸到一片柔軟的布料,不是他穿慣的錦袍,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帶著彈性的材質(zhì)。
“凌總,您醒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奇怪的儀器,在他眼前晃了晃,“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凌總?
這個稱呼陌生又刺耳。他不是軒轅澤嗎?他不是應該和若曦一起,在黃泉路上了嗎?
“這是哪里?”他開口,聲音沙啞得陌生,完全不是他熟悉的音色。
“這里是市中心醫(yī)院啊。”醫(yī)生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您三天前出了車禍,撞到了頭部,一直昏迷不醒。幸好送來及時,沒有大礙。哦對了,您顱內(nèi)有輕微血腫,雖已控制,但后續(xù)需復查?!?/p>
車禍?醫(yī)院?還有這陌生的“血腫”說法?
這些詞匯像天書一樣,在他腦海里盤旋。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體虛弱得厲害,而且……這具身體,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抬起手,這是一雙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皮膚白皙,沒有常年握劍留下的薄繭,更沒有為若曦種莊稼磨出的粗糙。
這不是他的手。
“鏡子?!彼谅曊f,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醫(yī)生愣了一下,還是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面鏡子,遞給他。
鏡子里映出一張陌生的臉。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緊抿,確實是一張英俊的臉,卻完全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沒有他眼角的那道淺疤,沒有他因常年風吹日曬留下的小麥色皮膚,更沒有他看向若曦時,眼底化不開的溫柔。
這是誰?
軒轅澤,不,現(xiàn)在應該叫凌辰,緊緊攥著鏡子,指節(jié)泛白。鏡子邊緣冰冷的觸感讓他清醒了幾分——他死了,在跳下望夫崖的那一刻就死了。可不知為何,他的靈魂,卻進入了這具陌生的身體里。
“我的家人呢?”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
“您的助理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醫(yī)生說,“您剛醒,還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醫(yī)生離開后,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本子,恭敬地說:“凌總,您感覺怎么樣?公司還有很多事等著您處理。”
“我是誰?”凌辰看著他,眼神銳利。
助理被問得一愣,隨即苦笑道:“凌總,您別嚇我啊。您是凌氏集團的繼承人凌辰,上個月剛從國外回來,接手了集團的大部分業(yè)務(wù)?!彼D了頓,補充道,“您出車禍前,正在去視察旗下子公司‘創(chuàng)科’的路上?!?/p>
凌氏集團?創(chuàng)科?
陌生的名字,陌生的世界。
凌辰靠在床頭,閉上眼睛,腦海里一片混亂。他看到了望夫崖的風,看到了若曦倒下的身影,看到了他們合葬的那兩棵松樹,也看到了這具身體殘留的零星記憶——高速行駛的汽車,刺眼的遠光燈,劇烈的撞擊……
他穿越了。
像若曦當年從那個叫“21世紀”的世界來到大楚一樣,他也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
“若曦……”他喃喃道,心口的疼一如既往,“你在哪里?”
他不知道的是,在這座城市的另一端,在他即將視察的那家“創(chuàng)科”公司里,有一個叫木若曦的女孩,剛剛從一場長達一年的昏迷中醒來,正對著鏡子里自己的臉,感到茫然又陌生。
命運的齒輪,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再次開始了轉(zhuǎn)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