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有序撤退的光明教會各路大軍，山德魯有些不甘心：
“就這么放他們走了？”
史蒂文森應道：“不放他們走還能怎么辦？你能把那個烏龜殼子打爛？”
艾格尼絲也很不甘心：“這仗打的，虎頭蛇尾的。”
奧菲利亞安慰這位好姐妹：“不打仗也好，打仗總歸要死人的。”
只有馬格努斯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并且為之慶幸。
不過，他感受到身邊四位同僚的好戰之心，也不會把這種心情說出來。
還是先轉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吧，這段時間塔沃城也確實因為備戰繃緊了太久了。
“仗是打不下去了，我們回去準備今年牛布獎的獎品吧。”
……
這場虎頭蛇尾，沒打起來的戰爭在光明教會看來卻意義非凡。
這是近些年來他們侍奉的主第一次下達如此清晰的神諭。
最初的興奮過后，光明教會的領導層開始揣摩上意。
這句子的前半句沒什么好猜測的，全部的精力都放到后半句上。
此戰，是說和塔沃城的“萊特的蘋果戰爭”嗎？
祂是因為什么原因不想讓我們參與這場戰爭呢？是暗示我們要發動非信徒的羔羊或者異族來打這場戰場嗎？還是說這場戰爭本來就不該發生？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人類可以從中產生無數聯想。
這是文學藝術的基礎，也是無窮煩惱的根源。
而年事已高的教皇離祂的榮光最近，聆聽圣父的教導時間也最長，理所當然地就擁有了神諭的最高解釋權。
盡管不會公之于眾，但教皇私下里覺得，圣父阻止這場戰爭是因為萊特。
很可笑嗎？很滑稽嗎？很不可思議嗎？
教皇一點都不那么覺得。
神圣之力就是最好的鐵證。那么宏大，光明，圣潔的力量只能來源于圣父，而這力量對于各種魔法抗性超凡的生物都能同樣使用，還會對邪惡生物造成不俗的殺傷力，其法術模型又精妙到幾乎能接受無上限的魔力灌注……
無視抗性，陣營判定，沒有上限。
這三個特性沒有任何一個法術能夠同時擁有；同時，這三種特性又在另一體系里極其常見。
神術。
可問題來了，這么一位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萊特，是從哪里學來的這種門檻極低的神術呢？
從他的那些施法者老師們那里？
不可能，如果他們能研究出這種法術，早就宣揚的天下皆知，不可能讓一個煉金學徒拿來當作商業產品的添頭。
所以答案在教皇看來非常清晰——萊特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所以光明教會的精英們找不到其過去的來歷。
所以萊特可以擁有這么完美的神術。
至于為什么這從神國降臨的萊特沒有被教會發現，反而是投入了塔沃城的懷抱……
當然都是因為那個沒長眼睛的胡澤爾，對著這樣的神術宣稱蘋果商會是異端組織，也難怪萊特會投向處于對立面的塔沃城。
怕不是因為胡澤爾，整個光明教會都被這位圣子認為是藏污納垢之地了。
回到圣城，教皇破天荒地沒有去祈禱，也沒有解散因為戰爭而召集的圣殿騎士團。
解散什么，教皇一向慈祥溫柔的臉上露出冷意，審判所和裁判所都用的著他們壓場。
先查查那個胡澤爾吧。
……
盡管這風暴來臨的時刻推遲許多，盡管這風暴襲來的原因有所差別……
但風暴，始終是風暴。
當身著黑衣的裁判所的人來時，胡澤爾主教并不慌張的起身迎接。
老狐貍了，這點嗅覺還是有的——前段時間能夠直接面見教皇的紅衣主教們都清洗了一遍，雖然不知道上面有什么斗爭，但這種時候潔身自好總是對的。
胡澤爾剛剛起身，領頭的裁判官已經站到了圣白色辦公桌前，這位裁判官直截了當地問道：“斯達城教區地方教會主教胡澤爾？”
“是的，你們是……”
胡澤爾主教其實不用回答的。
裁判官僅僅是例行程序，根本不等他說完，立刻以冰冷，毫無人味的聲音說道：“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這……等一等……我還有事……”
如果說裁判官剛剛出現時，胡澤爾主教還覺得在預料之中，無非突擊檢查；那么，此時那兩只浸透了鮮血，拿慣了刑具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又有一位面無表情的黑衣人毫不客氣地扒下他的主教袍，摘下他的頭冠，則讓他真真正正感覺到大難臨頭。
他鼓起最后的勇氣：
“干什么！你們裁判所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這不合程序！”
這是早在噩夢中演練過無數次的流程，這最后的掙扎也如同在噩夢中一樣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幫助。
黑衣的裁判官用機械的冷聲回答他：
“我們符合所有的程序。”
等到胡澤爾主教徹底露出了他那肥胖典型的中老年人身軀，再沒有一絲一毫攜帶危險及嫌疑物品的可能性之后，裁判官才從懷里掏出一張紙，在他眼前晃了晃。
只一眼，胡澤爾的身軀就立刻癱軟下去，等到他強撐著身體看完了整張紙，他就像沒有了骨頭的一堆爛肉一樣堆在了地上。
那是一封內容詳實的舉報信，信是由貝列德神父所寫。
而胡澤爾主教第一眼看到的，是再熟悉也不過的字跡寫下的批復意見。
“嚴加查辦！”
康拉德·沃克親筆簽名。
那是幾乎快被世人遺忘的教皇本名。
……
如果胡澤爾主教能夠看到到達斯達城的裁判官的規模，又或是看到審判官那紅黑相間的制服，更或者看見圣殿騎士們圣白的盔甲，閃亮的大劍，他就不會那么天真的以為，這是一場突擊檢查。
圣武士貝奧武夫看見了，爐石酒館里的客人們看見了，因為蘋果商會聚集此地的施法者們也看見了。
他們各自用自己的方式描述著光明教會這次的行動，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多半是匆匆回家，戴上頭盔，論壇發帖。
萊特事后統計，這段時間里論壇上出現最多的詞是：
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