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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翩翩公子

“黛黛!你可還好?”步川云把她帶出來,扶在樹蔭下休息。

戚黛韻眼角殘留著已干涸的淚痕,頭發(fā)散亂。青墨衣衫褶皺不堪,委屈巴巴的哭訴道:“要不是云姐姐來,黛黛今日就要變成死狐貍啦!”

步川云無奈的搖搖頭,正要說些什么,又發(fā)覺身后有人,隨即警覺地站起來!

“這位姑娘可有受傷?”來人身上穿的衣料是極好的材質(zhì),天藍錦服,領口繡著云絲花紋,手里把玩著一顆木珠,腰間的掛飾上吊著一顆極小的血紅色的珠子。他一步步的朝著戚黛韻走過去,由于他戴著面具,步川云看不到他的臉。

就只是遠觀著那個身形,竟覺得極為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

“多謝公子!”步川云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眼神凌厲地望向他:“公子是何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那人停住步子,微微側(cè)身。

“閑人一個,無根無蒂,四處漂浮,走到哪兒算哪兒!途經(jīng)此地,恰好救了這位姑娘而已。”他臉上的銀狐面具隱隱泛出白光,爽朗的開口道:“姑娘,你可不要攔著我!總得讓你后面那位姑娘見識見識她的救命恩人!”

“哈!”戚黛韻這時從方才的驚嚇中緩過來,歪著腦袋探頭看他。

又是往日一般天真靈動的歡呼雀躍起來,“你真真是極其聰明的人,知道繞過云姐姐直接問我!”

“黛黛覺得,你是個可信之人呢!”戚黛韻擼了擼袖子,略微蹦跶著走到他面前。

“黛黛!這普天之下可有你不信之人?”步川云極其嚴肅的開口,想要阻止她輕信于人的天性。

戚黛韻朝她癟癟嘴,復又開心的打量起那人來。

“可是就是他救了我呀!”她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人的面具!

“大恩人叫什么名字呀?”

那人低頭淺淺的笑,似是心情大好的樣子。

“司稷!”

“哦!我叫戚黛韻,你喚我黛黛便可!”戚黛韻伸手便想要抓他的面具,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又停在了半空中。

“韻兒!”司稷見她要摘面具,慌忙叫住!

那一聲!恍如隔世。

再見她時,她一如從前那般爛漫可愛。

戚黛韻聽著頓覺心口悶痛,她回手揉了揉胸口,又不自覺地說道:“許是方才受了驚嚇!公子喚我這一聲,我的狐貍小心臟仿佛抖了一下,怪疼的呢!”

“噗嗤!”司稷沒憋住,笑出聲來“原來姑娘是小狐貍仙啊!”

“話是這么說,但聽著怪讓人別扭的。以前隔壁的阿嬸總是批評阿公,說他養(yǎng)狐貍精!你這叫法跟她只差一個字。不好!不好!你叫我韻兒也挺好。”

“不過話說回來,恩公為什么戴著面具?”戚黛韻疑惑的歪歪腦袋,又自問自答道:“許是容顏太過俊美?怕招來事端?沒關系,黛黛不是花癡之人,不妨摘下來讓我倆瞧瞧吧。”

“韻兒這想法真是高妙!那為何不是丑的出奇呢?”司稷笑著反問她!

“當真?”戚黛韻急忙向后退了半步,“那你還是不要摘下來啦!絕非黛黛見不得極丑之人,只是怕黛黛的表情稍有變化,傷了你的自尊心可不好。”

“......”步川云堵在中間,很是無奈!

司稷料到她想法驚人!也沒說什么,內(nèi)心憋著欣喜,又故作平靜地說道:“即使如此,那便謝過韻兒美意!”

“黛黛!我們該走了。”此人深不可測,行蹤不定,又法力高強,步川云自然不會想要結識這樣的麻煩。對司稷簡單的道謝之后便要走。

“可...他救了我呀!”戚黛韻略有遲疑,“恩公你不如和我們一道,路上步姐姐也可以保護你!”

“黛黛!”步川云忙制止她,自顧自的往前走,也不再過多言語,戚黛韻自是懂她,頭微微低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步川云向前走了幾步,想到什么事又折回來,問司稷:“方才的女怪呢?!”

“死了!”司稷說的風淡云輕!

步川云驚訝于他的淡然,眼神疑惑,復又看了一眼黛黛,略有無奈的開口:“確實,該殺!”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司稷,便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司稷無奈的看著步川云的背影,搖頭苦笑。

還是當年的脾氣!

這會兒戚黛韻的神色倒是變了,“恩公,方才那女怪,真的很可憐,你真的殺了她?”

“沒有!”司稷拿起腰間小小的血紅色珠子向她示意,“裝進這里了!”

戚黛韻聞言眼睛一亮,點點頭守護起這個小秘密。

“給!”司稷從腰間掏出一塊水晶石,那塊水晶石還發(fā)著橙黃色的光亮,中央處雕了一條小龍紋,十分精致!“韻兒若是想報恩于我,倒也不難!每天對著它早晚問候一次,如何?”

“恩公實在可憐,想必是生活太孤單了,放心,黛黛最喜歡交朋友,你說的我一定會做到!”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眨著囧囧有神的大眼睛!繼而又瞇成彎彎的一條小縫!沖著司稷微微一笑,轉(zhuǎn)身便急忙去追步川云。

司稷看著她奔跑的背影,面具下的臉,止不住的笑容,那塊水晶石是母親送他的護身符,從小與他心意相通,她對著它說什么他都知道。

隱隱感覺有了一個有趣的人陪伴,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

日子很久沒有這么輕松舒坦了吧?

這邊戚黛韻一路小跑追了上去,追上了還不忘嘟囔著嘴抱怨:“云姐姐知道我法術不精,還偏偏跑了這么遠,真是叫黛黛好追啊!”

步川云無奈低頭一笑,又很快不著痕跡的收斂了。

“云姐姐,我們下一步要去哪兒啊?”戚黛韻從地上撿了片葉子,又漫不經(jīng)心的踢著路上的石子。

突然間一道白光出現(xiàn)在步川云云面前,那透亮的光芒徐徐展開,竟成了一幅畫卷。

那上面寫著三個大字-宴請函

戚黛韻湊著圓圓的腦袋走近張望著!細細的讀畫卷上的每一個小字。

仙人皆知,當今圣后也就是天帝的母親,當年臨產(chǎn)的時候被魔界俘虜為人質(zhì),經(jīng)歷了千難萬阻,才當上了圣后!故而這圣后一向行事低調(diào)謹慎,很少宴請眾仙,此次宴請是圣后的二兒子司徒穆承喜得小天孫,又恰逢天宮桃花盛開時節(jié),故而宴請四海八荒的仙家神君,也算得上天族一大盛會!

步川云雖一直跟隨母姓,卻也是名副其實的天族長公主,,她并非圣后所出,但圣后為人仁慈待她不薄,同父異母的二哥司徒穆承關系也是說的過去的,至于七哥司徒穆安,也就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在她印象中自繼位大典,他們便少有交集,記憶十分模糊,甚至都有些想不起七哥的臉。

下界尋找禮物的任務也是大宮女依曉傳達的,所以她對這位七哥的感情甚少。

話說回來,她總覺得自己有一段記憶是空白的,比方說她和黛黛是怎么認識的,這段記憶模糊到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延遲收到邀請函的戚黛韻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用手結實的拍了兩下草地,自顧自的嘟囔道:“本還想著到前面的軒轅帝都屯些人間美味呢,誰知云姐姐的小侄子出世了這小天孫生的可真是時候,桃花紛飛定是一個多情種。”

“瞧瞧你的腦瓜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步川云苦笑又問道:“黛黛這可是要回荒川準備賀禮?”

“嗯,許久未見娘親和爹爹,這次出來行頭少了些,要給小天孫備些好禮的呀!”

“那你我二人暫且兵分兩路!宴上見!”步川云作沉思狀。“正好許久也未見藺囷姑姑了。”

“藺囷姑姑?可是女媧座下的海棠花神?”戚黛韻隨意擺弄著額間的碎發(fā),氣惱地嘟了嘟嘴巴“若非黛黛要回荒川,真想看看這位神族的小神尊,只是藺囷與你我年紀相仿,云姐姐喚她姑姑又是為何?”

“總會見到的!神族中人,是集天地靈氣匯聚而成,不似天族之人,需要努力修行方得永生,他們本就與天地共生,從出生便比我們強大!”步川云還想些什么,微微皺了皺眉,奇怪!她根本不記得。怎樣與藺囷相識的?

“她教我術法,對于我來說。像師傅一樣尊敬,只是姑姑性情古怪,不喜我叫她師傅這樣老套,我便尊她一聲姑姑。”

“原來如此。”

“事不宜遲,我們各自準備!”

神界與天族的交界便是這變幻莫測的紫檀魅林!品皆為達到上神階的仙人,踏入紫檀魅林相當于自尋死路,這也是這么多年來神族能不問世事,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步川云望著眼前郁郁蔥蔥的樹林,恍如隔世之感!如今的紫檀木,樹干粗壯,枝節(jié)茂盛,光影斑駁,云霧繚繞!林子盡頭方見一豆白光,若隱若現(xiàn)!

“天族笄安長公主來此,有何貴干啊?”女子身著素白流仙裙,雙手握于背后,立在一棵紫檀魅樹的枝干上!

“藺予神尊!數(shù)百年不見!”步川云收起了幻音劍,行仙禮!

“川云上神此番前來,尋吾妹囷囷?”

“正是!”

藺予眼神不屑的掃過她旁邊的樹干。

“那就請上神先回去!問問你那位七哥什么時候?qū)飮锓懦鰜恚俊碧A予作為白芍花神,性情耿直,說話自然不留情面!十個妹妹中她也唯獨最喜愛囷囷!

“什么?姑姑被關押了?”步川云一頭霧水,在看藺予一臉的不屑,想也說不清楚什么,不如先回去。

她道別,轉(zhuǎn)身向麟軒殿飛去!

距離宴會還剩八日,就連麟軒殿這樣向來莊嚴肅靜的地方也掛上了七彩帳。

步川云一個快步走到殿門前,不顧侍衛(wèi)的阻攔,急沖沖的就要往里走。

“參見長公主!長公主且慢!”侍衛(wèi)攔下她“天君正在審批公文,待我等通報一聲。”

“不必!我乃天族長公主,見吾兄長,還要你來報?”川云不顧他,徑直往里走。

司徒穆安向來了解步川云的直脾氣!也知道她三百年未出寢宮,一旦知道藺囷的事,一定會馬不停蹄的來找他。

這樣的情況,意料之中,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參見陛下!”步川云跪下行禮。

“云兒起來吧!”司徒穆安放下手中的筆!親自走下臺階,將她扶起來。

川云順勢抓住司徒穆安的手臂,“陛下你可知我來所謂何事?”

“云兒!沒有旁人,喚我七哥便好。”司徒穆安一向不習慣旁人的存在,所以整個大殿中空無一人。“云兒此番前來,可是為了藺囷的事?”

“七哥!我本是去尋藺囷神尊!不想?yún)s得知她被關押在你這里,川云愚鈍,百年未出冰河,不明此事緣由!”

司徒穆安靜靜地看著她,輕輕搖頭,動作輕柔地撣了撣袖子上的細小灰塵!他鼻梁高挺,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淡漠,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神秘的光澤!那濃密的眉,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張揚著高貴的氣質(zhì)。

傳言七哥一向儒雅博學,溫和大度,待人彬彬有禮!若不是這天帝的身份,他著實更像一位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云兒!七哥向來不是蠻橫之人,若是云兒想弄明白,何不親自去天牢里一探究竟?”

“七哥之意?準我探望?”

司徒穆安安聞言低頭一笑,“七哥何時不準過?”他反問道:“你與藺囷許久未見,想是故人相見,必把酒暢談。哥哥雖貴為天帝!可也得執(zhí)法從嚴,藺囷之事,實屬無能為力!七哥將這桃花酒贈予你,是時候該去看看她了。”

司徒穆安大手一揮!手中儼然立著一壇酒。

他向來待人溫柔,善解人意!可骨子里卻有著不由分說的霸氣!不知怎的步川云心頭冒出這樣的想法,她分明覺得她與七哥交集甚少,可又為何覺得那么熟悉?

天牢地界陰寒,數(shù)九重天極陰之地!當初太祖大帝將其設為天牢。就是因為它的陰涼之氣有損神仙陽體消耗靈力!

步川云想不到再見藺囷時已是這般場景,只見她一身白衣蜷縮在狹小的玄鐵牢內(nèi),雙眼緊閉,神色如死人一般!

步川云終是不忍,藺囷是女媧最寵愛的小神女!昔日榮錦歷歷在目,今日挫敗,更平添一分悲涼。

她的聲音強制壓低著:“小姑姑。!”

藺囷動了動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她的眼里滿布血絲!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步川云,她抿了抿嘴唇又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

“姑姑最喜這桃酒,今日川云帶來與姑姑共飲。”步川云強迫自己鎮(zhèn)定,只是這酒味嗆鼻,一時之間眼角竟蘊出淚花。

藺囷雙腳受了寒氣,已動彈不得,使勁渾身解數(shù)爬過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三分豪氣,倒似這酒一般剛烈!

酒入愁腸,愁更勝!藺囷用細嫩光滑的手緊攥著玄鐵桿。終是開口問了一句:“小云兒!你也曾愛過一個人!也曾念過一個人!你該最懂!本尊不后悔當日偷了那生死契,即便日后處死,我也救了他一回,不是嗎?”

這些日子里,藺囷受著天牢的濕氣,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起的,是那日紫檀魅林初識的場景!

悅喬朵朵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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