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血落到顧笑夭的眼睛里,前一刻還在喚她“愛妃”的帝王,倒在了她的懷里。
顧笑夭看著步步逼近的佞臣,眸中寒光閃動。
黯淡的月光灑進薄薄的紗窗,冷清的宮殿拖曳出長長的黑影,白夕琉立在榻前,眼波無瀾,薄唇輕啟,“夭妃,你刺殺皇上,其罪當(dāng)誅。”
眼波微動,顧笑夭瞇起冰薄的冷眸,細(xì)長的眉梢輕挑,“哦?是我刺殺了陛下?”
白夕琉躬身行了個禮,“是的,夭妃娘娘。”
妖嬈瀲滟的眼波流轉(zhuǎn)間,櫻花色的唇瓣勾起一抹嘲弄,“宸王,你等這個機會已經(jīng)很久了吧?”
琿元帝扯開的衣服露出她渾圓瑩白的肩,碧沉緞映著她瓷白的肌膚,月色透過紗窗,在她妖冶的臉上灑下純潔的光輝。
白夕琉薄唇輕啟,“除此之外,你還有什么遺言?”
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絲力氣,顧笑夭往后倒去,清澈的黑眸盯著頂上的天蠶紗,收斂了鋒芒,如同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兒,抽抽搭搭的埋怨起來。
“我以為只是簡簡單單的后妃升職記,我依靠著自己的美貌獲得皇帝的寵愛,寵冠六宮,母憑子貴,登上后位,見證自己兒子成為皇帝,安享天倫,結(jié)束自己榮耀的一生。”
細(xì)長的黑眸微微瞇起,白夕琉不解的看著躺在床上毫無形象可言的顧笑夭。
從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天起,她的目的性就強得可怕。
她把她要當(dāng)寵妃的欲望,完完全全寫在了臉上。
顧笑夭還在埋怨。
“我哪兒知道這是一個宮廷權(quán)謀的戲碼,叛臣弒君,攝政弄權(quán),早知道我就該勾引你的。”
顧笑夭抬起手,去拉簾子上的流蘇,袖子垂落到手臂根兒,露出細(xì)長白皙的小臂,細(xì)細(xì)窄窄的皓腕在燭火下輕輕晃動。
顧笑夭噘起嘴,低低埋怨著。
“我那天落在你的懷里,明明勾引你,來得更加容易一些。”
白夕琉看著顧笑夭細(xì)長的脖頸,冷白色的肌膚被映上了一層暖黃色的光,似能看見透明肌膚下的血液流動。
很想咬上一口。
對危險一無所覺,顧笑夭唉聲嘆氣的埋怨,“站錯了隊,跟錯了人,注定會死得很難看……”
不知想到什么,顧笑夭突然間坐起身。
近在咫尺,俊朗無儔的臉,嚇了顧笑夭一大跳。
手掌貼在她的后腰,白夕琉的頭往下,一口咬在她的潔白柔軟上。
明明那么細(xì)的脖子,為什么會那么軟?
尖銳的疼刺破肌膚,顧笑夭大腦一片空白,半晌后才想起來自己要說什么,“宸王,能不能讓我死得漂亮一點?”
低低的笑混著血腥味,白夕琉直起身,拿出白緞擦拭染上緋色的唇,搖曳的燭火混著滿室的月色,映出他半明半昧的頎長身姿。
“如果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可以考慮讓你死得漂亮一點。”
從驚艷中回過神,顧笑夭艷麗的臉色變得黯淡,哭喪著一張臉,“我那天落在棋盤上,滾落在你的懷里,看見坐在你對面的琿元帝,我以為我是中域未來的皇后。琿元帝死在你手里,你的唇碰到我脖子,我以為我是你短時間內(nèi)的禁臠,是你未來摯愛一生的王妃。”
“我也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但我只記得,我叫顧笑夭。”
“除此之外呢?”
為了死得漂亮一點,顧笑夭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最后好似真被她想起一點。
清亮的黑眸泛起一抹光,使得她的臉更加明艷,讓人移不開眼。
“我想起來了,我身邊有很多很多美人,男的,女的,全都是美人。”
白夕琉眼角微挑,“青樓女子?”
顧笑夭長嘆一聲,“或許吧!或許我本是青樓花魁,一朝失憶,誤以為自己是皇后命,萬萬沒料到這個誤會險些讓我送了命!”
打量了顧笑夭許久,白夕琉笑起來,“為了活命,連入青樓都不怕?”
“不是你說我是青樓女子嗎?”顧笑夭一雙美眸怒瞪著白夕琉。
白夕琉瞇眼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毋庸置疑,這個女人很美,可以說是美極了。
那日他與琿元帝在別苑手談,顧笑夭從天而降,砸亂了棋局,滾落到他懷里,一雙小鹿般清澈懵懂的眼睛里滿是疑惑和好奇。
美到讓他一瞬心動的臉,自然是天下無雙的美。
只是得知琿元帝是中域的帝王之后,顧笑夭便跟在琿元帝身后,只待回宮之后,受其封賞,入冊為妃。
他言語鄙夷的戲稱她為“妖妃”,她施施然接受了“夭妃”的稱謂,還找琿元帝討要了這個封號。
有一次他和琿元帝討論治理水患,顧笑夭在一旁給琿元帝剝荔枝,談笑之間自然的插入了他們的話題。
她說:“淤不得停則河深,河深則永不溢。”
他問:“何解?”
她說:“筑堤束水,以水攻沙。”
顧笑夭說完,轉(zhuǎn)身便摘了朵花兒插在頭上,盈盈笑著問琿元帝,她好看不好看。
他那時覺得,顧笑夭是好看的,比他見過的女子都要好看。
白夕琉眼睛瞇成一條細(xì)長的縫,“顧笑夭,你到底還要裝瘋賣傻多久?”
顧笑夭仰起頭,清澈懵懂的眼神驟變,好似裝了萬千星辰的迢迢銀河,“那就得看宸王殿下,愿意讓我裝瘋賣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