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那是什么啊！”

紹蕪被這個突然竄出來的什么人嚇得練練后退，待定神細看去，卻是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小乞丐，他嬌小瘦弱得很，大約只有五六歲的樣子，皮肉下分明的骨骼從破爛的衣衫處露了出來，全身上下灰土土的，發(fā)絲也是亂糟糟的油膩打結成一團一團的，大半垂到臉上擋住了面容。紹蕪十分厭棄地往后退著步子，努力著與他拉開距離。

小乞兒似乎有些惶恐，她膽怯地抬頭窺視一眼眾人，只見到紹蕪臉上嫌惡的神情，更是惶恐不安地不敢言語，卻如何也賴著不走。

沈言見狀，蹲下身來細聲問她，“你是有什么事嗎？肚子餓了？”

小乞兒聞言怯生生地抬頭看他，這一抬頭，讓眾人看得仔細她的樣貌，原本尚可算清秀的臉上卻生著可怖的膿包，令本就骯臟丑陋的模樣顯得更是駭人。

紹蕪看到她驚叫出聲來，捂著嘴壓抑著胃中的不適，沈言也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她像是要哭了，卻努力嘶啞著說出話來，“我、我餓了，你們能不能給我一些吃的？”

凡音連忙從小包裹里面取出來幾塊剩余的點心，雙手遞給她。還不及送到她面前，小乞兒眼中泛光一般，怕他反悔似的，一把奪過來跑到了角落里，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來。

“走罷。”

慎夜始終未曾多看那小乞兒一眼，毫不遲疑地抬步繼續(xù)往前走。

凡音回頭看著那襤褸的身影，躲在角落里，三兩口就把寥寥幾塊點心填下了肚子，她似乎還在那里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在衣服上找著掉落的殘渣。凡音出神地看著她，師父曾說過自己是在路邊被順手撿來的，如果沒有葉念塵，自己現(xiàn)在是否也是這般的地步呢。

他心中泛酸，慢慢停住了腳步。

慎夜向后睨他一眼，“怎么？”

凡音說起話來有些沒有底氣，“我們能不能帶她一起上路？反正我們也馬上就要趕到巫荒城了，到了那邊讓我?guī)煾笌退匆豢茨樕系寞彴懿荒苤魏昧T。”

慎夜瞟了一眼角落里的小乞兒，淡道：“她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我不想再多添一個累贅。”

凡音訝異地看向慎夜：“你怎么知道她活不長？”

慎夜不答，而是轉(zhuǎn)身接著向前離去，凡音有些氣惱，他追了上去，攔住了他。

“你不要胡鬧了，”紹蕪皺著眉頭，她從內(nèi)心底地反感那個骯臟丑陋的乞丐，“我們要去的是巫荒城啊，你帶著她也是把她拉入火坑里。”

“她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在火坑里里么，我們帶著她，至少還能讓她吃幾天飽飯！”凡音反駁道，他看看慎夜，心下有了番小思量，說道，“我?guī)煾干屏迹钜姴坏眠@種路邊的小乞丐，我當年就是被我?guī)煾高@樣抱養(yǎng)回去的，若是讓我?guī)煾笗缘糜腥艘娝擞谖ｋy之中而不伸手搭救，她一定會鄙夷這種人的。”

慎夜頓住了步子，一雙鳳眸冷眼看著凡音，半晌，冷笑道：“到底是她教出來的孩子，已經(jīng)會如何威脅人了，罷了，隨你去管她罷，她若有本事就活著，若沒本事，我也不會顧她死活，但是，”慎夜冷瞧著凡音，嘴角勾著嘲諷，“她若死在這里，是天意；若隨我們上路而中途身亡，你就必然要為此承擔責任，此后內(nèi)疚痛苦一生，你可想明白了？”

凡音低頭不語，雙唇緊抿，片刻才道：“我若是眼睜睜地看著她留在這里受苦受難，才會內(nèi)疚痛苦罷。”

慎夜也不再多言，“你自己想好便可。”

紹蕪眼看著凡音跑過去把那個怯生生地乞丐接過來，她覺得自己再多看這張臉一眼都要忍不住作嘔，心下有些起急，忙對慎夜說道：“教座，您怎么能允許凡音把那種人帶著和我們一起上路呢！”

慎夜不多眼看她，只道：“我并沒有允許凡音帶著她，這是凡音自己的選擇，并且，”他斜睨一眼紹蕪，“我從來未曾要與你們同路，你若不喜，大可再換條路走。”

紹蕪委屈地瞧著慎夜，又不敢出聲反駁他，只好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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