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煜還沒緩過神，剛要轉身跟去皇后，卻見長華殿的大門被人推開。

一個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散著頭發站在門內，面色白皙光滑，眉眼輕柔，眸光里滿是探究，看得君長煜一愣。

君長煜不知怎的心虛無比，看了一眼便低下頭跑開了，跟在皇后后面跑回了金安殿。

那男子他不知是誰，但那男子的眼神叫君長煜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不在看一眼便跑回金安殿。

小宮女見皇后離開便轉身，正好看見男子站在門內，大門敞開著。

“侯爺。”小宮女立馬行禮，將頭底下。

男子的視線還在剛剛離開的太子身上，好半晌才緩過神，聲音沙啞：“那便是現在的太子？”

宮女一聽渾身一顫，并未直接回答，卻也算是默認了。

“都這么大了啊……”男子自言自語的說著，臉上卻怎的也不見喜悅。

*

君長煜看著顧績的背影，從回憶里回神。

他見到顧績的第一眼便是那次的長華殿。

那時候的顧績風華正盛，容貌驚人。

可在君長煜的腦海里卻怎的也想不起來他到底如何驚人。

皇后帶著他二人走出大殿，走向華陽殿。

“陛下，臣妾帶顧侯和太子殿下來看你了。”

皇后剛跨進殿內，便沖著里面喊了一句。

屋子里很小，燈光昏暗，屋子里也全是些藥草的氣味，夾雜著一種木制香的味道，迎面襲來。

這味道雖不刺鼻，可聞起來卻不舒服。

君長煜微皺眉頭，打量了一遍這屋子的環境。

華陽殿不大，是個荒廢很久的地方，以前也沒住過什么妃子，所以皇后便將人給藏在這里。

皇后的話剛說完，便聽見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皇后聽見后立馬跑了過去，聲音發顫：“陛下，陛下你快起來。”

顧績與君長煜趕到時便看見皇后扶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老頭看見顧績后立馬將頭藏在皇后身后，身子不斷抽出著。

只能放下床榻和一張椅子的屋子內整理的很干凈，但再干凈也因為光線昏暗而顯得破敗。

這便是南國堂堂國主藏身的地方，君長煜怎么也料想不到的地方。

“陛下，顧侯來了……你不是說想要看顧侯么……”皇后帶著哭腔將皇帝扶起來，但憑自己怎么也扶回床榻上。

君長煜不可能會伸出手，顧績更不會碰皇帝。

她沒辦法，這里沒有宮女太監，只有她自己。

她無能。

皇帝死命的不去看顧績，怎么也不敢將頭抬起來。

“陛下，你真是比我老的太多了。”顧績看著皇帝，聲音不帶情緒的說道。

他與皇帝同一年所生，兩人只差了三個月。

皇帝聞言身子突然止住發抖，將頭緩緩抬起來，卻不去看顧績，聲音發顫：“當……年……我……”

皇帝好半天才吐出這三個字，便聽見顧績接過話。

“那些事我早就知曉了，陛下也不過是做了一個皇帝該做的，沒有誰負了誰。”

“不……不……不……”皇帝急得喘著氣，聲音沙啞不成聲，身子也在不停的抽搐。

皇后看不下去，松開抓著皇帝的手，轉身對顧績說道：“是我當年叫陛下把人都殺了的，所有事都是我做的，顧侯……所有事都是我做的……”

皇后哭喊著，將所有話都說完后身子顫栗幾下，最后倒在皇帝身邊，再無力氣去做什么。

皇帝伸出手顫顫巍巍的去扶皇后，可奈何自己身子原本就是在發病狀態，根本沒辦法去扶皇后。

君長煜看著這一幕，那些往事便再一次浮現出來……

*

先皇后死后，君長煜便回到自己的生母身邊。

皇帝新立了皇后，課兩年了，那皇后一個子嗣都沒有。

君長煜看著外面漸漸昏暗的天氣，盤算著該如何將那個新皇后廢了。

幾聲響雷，便開始下起雨來，逐漸變大。

“殿下，殿下，你快去皇后娘娘那看看吧……九兒被皇后給打了……”宮女蘇合哭喊跑回來，尋到君長煜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君長煜一聽自己的妹妹被打，立馬起身離開。

君九是君長煜的親妹妹，血肉至親。

君長煜從她出生起便看著她長大，那孩子的性子他清楚的很，根本不可能會得罪或觸犯到皇后。

所以一聽見她被皇后打了那肯定便是皇后拿君九出氣。

畢竟皇后沒有孩子還都是君長煜所作為，她皇后知曉卻沒證據，空口無憑，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

君長煜趕到時便聽見君九哭喊聲，剛一跨進金安殿便被幾個太監給圍了起來。

“得罪了。”三字話落，君長煜還沒等緩過神便被這幾個太監給打暈，從地上撈起來走去皇后的寢殿，交到皇后面前。

“把這丫頭也一同帶出去吧，省著本宮見到心煩。”皇后對下人擺擺手，也不去看地上的人，揉了揉眉心微微閉上眼睛。

太監得令，將君九一塊綁起來，蒙上眼睛帶走。

皇帝因為與朝堂上的幾房勢力纏斗，所以一直顧及不到太子這里。

皇后作為女人，察覺到事情不對后便自己做了決定，將人一塊引過來，敲暈了打算解決掉。

看著屋子里的人離開，皇后的眉眼漸漸染笑，招呼過來自己的貼身丫鬟，遞過去幾個手鐲耳環過去算是打賞。

太子失蹤，這是大事。

皇帝下令調查，所有證據都指向顧績。

最后調查出的證人將事情原尾道來，顧績連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將太子給拐賣出了皇宮，賣到了妓館。

而這時皇帝與顧績短袖一事被揭發，就算顧績再去辯駁，也無力回天。

安定侯流放西北荒嶺，顧家抄斬，顧氏一族從此沒落，再無輝煌。

太子被尋到后早已是半瘋，皇帝欲趁此廢了太子之位，卻被他的生母拿命保了下來，暫緩廢除之事。

他顧績，名門望族的公子哥，與皇帝是玩到大的人，雖短。袖是實，可卻一夜之間落得如此。

荒嶺之地，寸草不生，黃沙漫天。

他一個溫柔鄉里嬌養的公子，怎會在那種地方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