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菲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慢慢將臉湊過去，靠在他的胸膛。

皇甫堂伸出胳膊很自然的將她摟住，在她頭頂印上深深一吻。

“我心疼你...”遲菲將臉埋在他的衣服里，喃喃道。

皇甫堂微微一愣，然后閉上眼，享受這一刻命運女神對他的眷顧。

“后來呢？權坤有沒有帶你吃東西？有沒有給你安排住宿？”遲菲的臉依舊埋在他懷里，聲音從縫隙中傳來。

“嗯，他出現的時間剛剛好。”皇甫堂重新整理了思緒，“我一直在河邊坐了很久很久的時候，饑餓讓我沒有太多的力氣行動。”

“我就趴在那隱蔽的草叢里睡著了，想著等天黑下來之后去人家家門口蹲守。”

“就那樣睡了，但是大腦是沒有完全進去睡眠狀態的，時刻保持警惕。”

遲菲抬起頭，看了看他，她能想象那種極度困乏卻一人不敢深睡的樣子。

“很奇怪，當權坤走過來的時候，我竟然沒有多少察覺。”皇甫堂搖頭笑了笑，“可能還真的是潛意識里的防備心，對他就沒有多少。”

“一直到他越走越近，我能感受到腳步聲就在我耳邊，才突然醒來。”

“那時候夜色黑了，我待的地方也很隱蔽，要不是刻意去找，很難找到。”

“但是阿坤找到了，在察覺他要過來的時候，我鉆進了更深的灌木叢。”

“我沒有信任，任何一個人都不值得我全部的信任。”皇甫堂瞇起眼睛，薄唇微動，“像這種素未謀面的人，說不定就是來尋找我下落的敵人，分分鐘致我于死地。”

遲菲張張嘴，想要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只要聽就好了，何必多問。

“我能感覺到他在找我，在那片草叢里尋找，他沒有帶燈，令我更提高了警戒心。”

“為什么？”遲菲忍不住脫口問出。

“這是一種常年處在一個充滿危機的圈子里，對細節的把控，一個正常人在晚上找東西，理所當然的要借著光，而他沒有。”

“窸窸窣窣了很久，他沒有尋到我的蹤影，我以為他會走，沒想到他坐到了我之前躺著睡的地方。”

“他在等。”

“時間過了很久，月光慢慢變得清冷，落在人身上，有些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很餓，很累，很無奈，但是不敢出去，因為他還在外面坐著，要萬一他是個奸細，那我必然落在敵人手里，死無葬身之地。”

“我絕對不能！”

此時此刻，皇甫堂目光堅定，露出恨意。

“我要親手宰了他們，所以必須隱忍。”

“令我沒想到的是，阿坤居然說話了，聽起來像是對著空氣，聲音很小，我努力豎起耳朵，才算聽得清。”

“‘我知道你還在這里!’這是他嘀咕的第一句，‘我是來給你送食物的！你不用躲著我！’”

“這話他顯然是對我說的，我才算看清他手上的飯盒。”

“‘你放心，我不是壞人，也不會害你！’他聲音很沉穩，在那個年紀，聽起來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才有的淡然。”

“‘我知道你的身份！’他繼續道。”

皇甫堂又停了一下。

“怎么了？”遲菲聽得興起，被他這么一停，感覺意猶未盡。

“你知道他說完這些的時候我是什么感覺嗎？”皇甫堂反問她。

“是警惕？”遲菲猜測道。

“不是。”皇甫堂忽然一笑，“是放松。”

“啊？為什么？”遲菲一時領略不到他的思維。

“這些，說出來很少有人能達到共鳴，但是我就是放松下來，透過草縫看他。”

“于是我決定走出去。”

“他有可能是你的敵人！”遲菲猛地支起身子，有點入戲太深。

她想象的那個場景一點點出現在自己眼前，她把權坤當成了敵人。

“別擔心。”皇甫堂知道她情緒有些起伏，拍拍她的手，安撫道：“他不是，你聽我繼續講。”

遲菲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色微紅，聽話的點點頭。

“當我下定決心踏出去的時候，阿坤他一點也不驚訝。”

“他就直直盯著我出來的方向，就著月光，笑的很燦爛。”

“‘你舍得出來了？’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只感覺到有些心安。”

“當他問我的時候，我也就是嗯了一聲，‘你說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反問他。”

“‘先來吃飯。’他擺擺手，對我招呼道。”

“我停下步子，在距離他幾米的地方。”

“‘你防備我也是應該的，這飯是我自己偷偷從家里打包的，沒人會發現，所以你放心。’他解釋道：‘你大可不必防著我，因為我是權氏的繼承人，我有錢，有權，我沒有任何可以成為你敵人的理由。’”

“他這么說？”遲菲很難想象那個年紀，權坤這么冷靜的說出這種話，不過也不奇怪，因為他就是理智的人。

“是的，他很聰明，非常聰明，他知道我的心里防守點在哪里，我自然也認得他。”皇甫堂揉揉眼眶，接著道：“我們這種背負著使命的人，從小就要經受與眾不同的訓練，必須要比常人睿智，冷靜。”

“我被他說服了，走過去，接過來他遞來的飯盒。”

“‘我只是來給你送點飯，我不想看你落魄到翻撿垃圾，你有什么需要，在我家門口的地上簡單寫下來，我會來送給你。’”

“‘另外，我有一處可以住的地方，比你在草叢里好得多，也很隱蔽，沒有人會找到，等你吃完我帶你過去。’”

“你怎么會想到幫我？我也很好奇，他這么聰明的人，應該知道袖手旁觀。”

“‘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他聳聳肩，我還清晰的記得他那時無所謂的表情，‘不過是想多些挑戰罷了。’”

“如果被發現，你也是要受牽連的。”

“‘我不會去在乎。’他特別灑脫，‘我干嘛要被那些蠢人發現呢？至于家里人，只要我保密，他們是不會怎么著的，你放心吧。’”

“之后，我吃下了他帶來的東西。”

“沒有毒？”遲菲緊接著問道，她覺得權坤是那種會下毒的人。

“要是有毒我還會好好的在這里嗎？”皇甫堂被她逗樂了，伸手勾勾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