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說你丈夫失蹤了？那你為啥不去報警？”項陳柳靈好奇地問道。
方茗臉上一陣尷尬，跟著拽了拽原本就有些發毛了的衣角說道：
“是這樣的，我老公羅亞他是個打魚的……”
“您剛剛已經說過了。”項陳柳靈有些頭疼，忍不住歪在椅子上，一手撐住了太陽穴。
“是是是，我的意思是說，警察局的人通常不怎么管漁民失蹤的案子。”
“啊？這是為什么？漁民不是人嗎？”
“不是，是，不是……嗨，倒不是警察不把漁民當人，只是以前出過好幾次類似的事情。就是漁民兩天兩夜沒回家，家里人去報警，結果鬧騰了好一陣子，被報失蹤的人又回來了。
大多都是因為外出捕魚的時候遇到了意外，耽擱了回城。所以，后來警察局就幾乎不管這事兒了。”方茗苦著臉，辛酸都寫在了她的眼睛里。
項陳柳靈有些不解，明明是一座港口城市，漁民的數量可不是少數。這么慢待漁民，似乎也太過分了些吧？
不過現在也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于是接著問道：
“那么，你先生是不是外出打魚去了？是不是遇到了風暴呢？”
“沒有沒有，那天我老公沒有出海。”
“你確定？”
“當然！我老公的船還在碼頭呢！”
“這樣啊……”項陳柳靈歪著腦袋想了想：“那，他會不會是跟朋友出去了呢？”
“不會，我老公沒有什么朋友，他出門去哪兒都會跟我說一聲。”
“哦……那既然他出門去哪兒都會跟你說，那他當時跟你說他去哪兒了？”項陳柳靈聽她這么說，發覺這個方茗的思維有點亂，盡量小心自己別被她帶偏了。
方茗緊張兮兮地捋了下頭發，又抿了一口茶，說道：
“他，他，我想想，是前天下午。對，前天下午，他跟我說，看著天氣不錯，想要出去走走……”
“等等，天氣不錯？天氣不錯不是應該出海打漁嗎？”
“啊，小姐，你可能不知道。現在是春天，打漁的人都知道，到了春天是不準下海捕魚的。”
“為什么啊？”
“因為春天正好是魚類繁衍的時候，如果在春天捕魚，就猶如殺雞取卵，是得不償失的事情。所以，每年的春天都禁止捕魚。”
項陳柳靈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贊許地點點頭，跟著又好奇地問道：“那不讓捕魚，你們漁民吃什么啊？”
“你們這些富貴人家可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都只有吃老本啊。不過，咸魚的生意就好了，當然，也有人過不下去，偷偷去捕魚的。但是，萬一被抓住了，那可不是罰款那么簡單，通常是要被判刑坐牢的！”
“這么嚴重！？就不能自己養殖嗎？”項陳柳靈忍不住問道。
“這個……”方茗顯然沒有想到會被問這種問題，一時腦子轉不過彎兒來，有些茫然地盯著項陳柳靈。
小瑩在一旁干咳了兩聲，提醒項陳柳靈：小姐，你跑偏啦！
項陳柳靈回過神來，訕訕地笑了笑，跟著說道：“好吧，那么他說出去散步，之后呢？有沒有說去哪兒散步呀？”
方茗茫然地搖了搖頭，隨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頭說道：
“對了，他平常喜歡去樹林那邊散步，他說，能聽見小鳥帶來大海的消息。”
“哇，你老公還挺浪漫啊。”項陳柳靈眨了眨眼，露出了詫異的神情，隨即察覺自己這樣太不禮貌了，連忙正色道：“那么，他那天散步之后，就沒有回來了嗎？”
“是，是的。晚飯的時候他沒有回來，我想他會不會是路上碰到了什么朋友。雖然他很少那樣，但是也有過這樣的時候，所以我也沒有太在意。
可是到了晚上十點過了，他還是沒有回來，我就有些著急了！我聯系了他的那幾個朋友，但是他們都說沒有看到他。
我在家里等了他一個晚上，他仍舊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警察局，可是被警察奚落了一番，他們說‘他是不是出去荷花酒了？是不是跟別的女人跑了？’，反正，反正就是沒有一句好話，也不肯幫我找。
沒有辦法，我只好回家等著，我也沒有心情做生意了，本來生意也不太好。我索性關了鋪子，到處去找他，平時他愛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可是還是沒有他的影子。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我仍舊聯系不上他，也沒有他的消息！我，我，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我想，我沒有辦法，那就找有辦法的人吧。
正好，我聽菜市場的人說，有個叫姜媽的到處在做宣傳，說是有個什么項家的小姐，什么忙都肯幫！
項小姐！我求求你！你幫幫我吧！我，我，我雖然沒有什么錢，可是，可是，以后你要是想吃咸魚，活魚，什么魚都行！求求你，幫我找到我老公吧！”
方茗越說越激動，死死地抓住了項陳柳靈的雙手。
項陳柳靈完全沒想到她有那么大的使勁兒，被她抓得生疼，又偏偏抽不開手，連忙說道：
“好好好，你，你先別激動，別激動。放手，我幫你！我幫你！快放手！”
方茗聽到她說肯幫她了，這才松了口氣，慌忙放開了項陳柳靈的手。
項陳柳靈低頭一瞧，自己的雙手已經被她抓出了深深的痕跡。
“不，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方茗順著項陳柳靈的目光看向了她的手腕，這才驚覺自己剛才太失態了，沒想到這位細皮嫩肉，使勁兒拽一下就淤青了，忙不迭地向她道歉。
項陳柳靈苦笑著搖搖頭：“沒事沒事，你冷靜一下。那么，你有沒有你老公的資料？照片、身份證號什么的？”
“有，有！”方茗連忙從包包里拿出一張疊得皺皺巴巴的紙，里面夾著一張照片。
項陳柳靈展開紙一瞧，是一張報案的單子，日期就是昨天的，上面有失蹤的羅亞的各種信息。
照片是羅亞和方茗的合影，從照片上看來，兩人頗為親昵。羅亞年近四十一歲，飽經風霜的面頰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不過因為長期從事體力勞動，身材倒是和年輕人一樣結實，沒有一絲贅肉。
“這些東西暫時留在我這里，你先回去，我一有消息就通知到你。”說著，項陳柳靈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她：“你也可以隨時跟我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