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菀馬上便想到了那起大型人口失蹤案，只是被擄的從青春靚麗的少女變成了長相清秀的少男。

“李坤抓你們過去是做什么？”

她心里有一個猜測，卻又覺得十分荒唐。

燕都有不少小倌館，燕都對此也并不避諱，只要不鬧出殺人放火的事情，京兆府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果是小倌館暗中交易，燕都不會風平浪靜這么久。

再說有哪個小倌院能讓朝中五品大員頂風作案販賣人口？能讓京兆府尹變成睜眼的瞎子？除非這幕后之人是至少三品以下官員不敢招惹的。

劉參點了點頭，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羞憤和厭惡，道：“每過一段時間便陸陸續續有人被放出去，出去的人從來沒有回來過。不管你們信不信，當時的我們心里是存了一份希望的，幻想著終究還是有人能出去，也許他們就是開個玩笑，等到把他們關膩了，我們就能回家了。畢竟......畢竟當時他們除了關著我們什么都沒有做，甚至每日都會讓人抬來洗澡的大桶和換洗的干凈衣裳。”

“直到有一天，一批出去的人被送了回來......出去了八個人，回來了兩個，昏迷著、生死不明，衣......衣裳襤褸，看起來像是被人生生撕裂的，身上血肉模糊，鞭痕、繩子的勒痕，還有......還有......”

劉參喉嚨像是被回流的眼淚生生堵住，直到哽咽了下，才繼續說道：“我們幾個被關在哪里一月，還沒發瘋的也有互相說些話消耗時間，都是各自說自己家中的事情，一來二去也算是互相的依靠?？吹侥欠N情況，原本想等兩個人醒過來問清楚前因后果。只是那些畜生！那些畜生污言穢語......”

劉參緊緊地咬著牙，喉頭滾動，雙眼紅得可怕：“我是第一次見到那種場景，驚得整個人都僵硬了，什么都做不了?？粗鴰讉€時辰前還活生生的人，哭喊著屈辱著在另一群男人身下慢慢變得冰冷僵硬，成了失去靈魂的死尸?！?/p>

屋子里詭異的寂靜，金榜名倒抽了一口涼氣，瞌睡蟲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紫菀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劉參搖了搖頭，道：“大家都知曉活不成了，倒不如拼一把，有人用墻上磨下來的石塊將那群畜生砸暈，偷了鑰匙，逃了出來。后來便四處走散了，沒再見過?！?/p>

林紫菀看著他：“你在逃出來的過程中不幸遇到了李坤，胸中仇恨滔天，一怒之下，就將人殺了。又恐事后被官府發現，于是與李坤互換了衣裳，毀了他的容，甚至一不做二不休，以消心頭之恨！”

劉參被她的眼神迫視后退，下意識道：“不！”

林紫菀勾唇一笑，雙手搭在椅子后方，整個人變得慵懶起來，道：“當然不是，你還沒有那樣的膽子！說吧，那個偷鑰匙救你們出來，又幫你毀尸滅跡的人到底是誰？”

她聲音極輕，甚至還有些難得的溫柔，可劉參卻被驚得三魂沒了氣魄。她是怎么猜出來自己有貴人相助的？他似乎沒有透露那位的信息啊。

“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啊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不說，明日后日都不許吃飯！”林紫菀齜著牙兇狠地拍了幾下桌子，看起來十分......

劉參愣了愣，似乎不知道為什么氣氛能轉變得這么迅速。

衛驪輕輕地揉了揉林紫菀的手，聲音溫柔試水：“乖，下次不要這么拍了，疼了怎么辦？”

劉參瞬間睜大了雙眼，對眼前的一切十足的不可置信。

偏生那位林公子不想做人，直接將手往前送了送，嘟嘴道：“疼，你幫我吹一吹。”

衛驪臉上帶著寵溺的笑意，點了點頭，道：“好?！?/p>

劉參看得目瞪口呆，肩膀便被人撞了一下，轉頭看到金榜名嘴里叼著糕點，吃得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眼神里卻滿是不屑。

“喂，不要理他們，天天膩歪，習慣就好?！?/p>

劉參的眼神黯淡下來，自嘲一笑，他還有什么沒見過的，再齷齪不堪的都已經經歷過了，這兩位情深意切的倒還是能讓她接受了。

“我不認識他，只是在‘籠子’里的時候說過話，他主張我們想辦法逃出去，我們便應了。那個畜生......李坤不是我殺的，他喝得很醉，我和他爭執起來，見他摔倒躺在地上起不來，但是他那時候還活著！”

劉參的聲音突然高亢：“我，我聽見他嘴里還說著骯臟的罵人的話，他沒死！我怕把人引過來，所以打算逃跑，那個人......那個人讓我將衣裳脫下來，說是李家抓我們過來的時候已經登記造冊，這個樣子逃出去也一定會被抓回來，我心里慌亂極了，他說什么便是什么，換了衣裳，他便讓我跑，說是要掩藏自己的身份，只當自己死了。我按照他的話做，回到家中之后，便一直躲在茅草堆中，直到你們過來。”

林紫菀問：“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可還記得他身上的特征？”

劉參想了想，道：“有人叫他‘林大哥’，我只記得他話里有南邊的口音，不像是燕都人。”

“姓林？”林紫菀點點頭，伸了個懶腰，道：“好了，辛苦你了。天色已晚，睡吧，我們就先回去了?！?/p>

劉參起身送幾人到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金榜名早就受不住困意爬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紫菀被衛驪半抱在懷里，渾身懶懶的，道：本以為找到劉參就能連帶拉出幕后黑手，沒想到又引出另一條不甚重要的線索，又要去找一個不知道在哪里的證人，真是一環接一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累?！?/p>

“至少還有線索，你也不必太急了。”衛驪懂得她言語下對查出真兇的渴望，將她往自己懷里緊了緊，抱著她往兩個人的屋子走去，笑道：“你打算怎么做？”

林紫菀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一口，嘻嘻笑道：“總是查案多累啊，人要懂得享福，咱們明日去拜訪一下老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