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清歡沒睡著。

房間里只留著窗下的一盞蠟燭，其余的全部熄滅。

就著昏暗的燭光，清歡微微支起身子，看著身邊的四爺。

她好像從未正視過自己和四爺的關系。

原以為入鄉隨俗，時間一長，自己能適應這種生活。

但等瓜爾佳氏懷孕的消息傳來，她心口有一股氣。

瓜爾佳氏和她關系不錯，那這關系不錯，是不是也是表象？

她不敢想。

“睡不著？”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清歡渾身一凜，下意識的去看四爺。

正好對上四爺探究的眼神。

“許是白日里睡得多了，眼下不太困。”

“在想什么？”

四爺伸出手，拉著清歡枕在自己胳膊上：“聽李桂元說你到了冬日就手腳冰涼的，明日要不然還是別出去玩雪了吧？”

“爺，我沒事。我就在院子里玩一會兒，絕對不出正院。我這人，真的是自小就愛雪天，京城的第一場雪，自然是不能辜負的。爺明兒個還要上早朝，早些睡吧。”

四爺心中嘆了口氣，揉搓著清歡的臉頰，低聲道：“瓜爾佳氏懷孕，是個意外。爺等著你給爺生下嫡子。”

清歡扯著唇角，露出一個笑意：“爺，我都知道的。”

許是兩人都有些不在狀態，四爺連清歡沒自稱“妾身”也沒發現，而清歡自己也沒發覺。

次日一早，四爺早早的起床去上朝。

清歡在他醒來的時候就醒了，打開窗，撲面而來一陣冷意！

她一個哆嗦，腦子突然清醒。

她這是怎么了？矯情了一個晚上還不夠？

瓜爾佳氏就算是懷著身孕又如何？即便是她生下了庶長子又如何？

她還是四爺唯一的福晉，也是雍正唯一的皇后！

無論是誰，都越不過她去。

而且她不想現在生，完全是不想生一個生辰一樣，名字還一樣的弘暉。

她怕自己千辛萬苦的想保住這個孩子，最終卻還是保不住。

想通了這點，清歡心情平復了不少。

“主子，您怎么能站在床邊，著了涼可怎么辦？”石竹聽到聲音進門，看到這情形嚇了一大跳，立刻拿了厚厚的大氅，將清歡裹了個嚴嚴實實：“主子爺早上走的時候，讓人給您燉了銀耳百合蓮子湯。”

“瓜爾佳氏的身孕，如今是誰在伺候？”清歡換了衣裳，又裹上厚厚的大氅。

早飯，是擺在院子里吃的。

“是王非。”白術撇撇嘴，幫著清歡布菜。

“王非？平日里一直是他在伺候西院，他和宋氏那邊關系如何？”清歡穿越的遲，有些小事原身不關心的，她也沒什么記憶。

石竹輕聲的說道：“宋格格懷著身孕的時候，就一直是王非伺候。后來小格格沒了，宋格格傷心過度，也一直都是王非在調理她的身子。”

也就是說，關系還挺好的。

“傳我的命令，就說李格格身子不適，一直都是王非在照料。鑒于涵格格剛懷著身孕，就讓李桂元去照料，讓王非好好地照顧李氏。別三天兩頭的藥喂下去，一直沒個起色。”

成日里哭天喊地的做給誰看呢。

清歡先喝了一碗羊肉湯：“還有，李氏身子不適，讓宋氏別帶著懷恪去明圍院，免得過了病氣。”

石竹暗笑道：“主子放心，想必您不說，宋格格心里也有數的。李格格這身子骨這些時日吃了藥都不見好，若是嚴重了......”

“那就送點補藥過去，就說，是爺讓送的。”

給點念想，就死不了了。

瓜爾佳氏從自己懷了身孕開始，就惴惴不安。

她是真心的想和福晉交好，可這突然的懷孕，她自己也有些無措。

偶爾幾次承寵，承寵完次日的吃食都比平日里好，她心中暗暗地也知道些什么。

原以為萬無一失，卻沒想到還是中招了。

“如蘭，你去正院跟福晉說的時候，她什么神色？”

如蘭嘆了口氣：“格格，您別擔心。這懷孩子的事兒，也不是您說了算的。福晉是后院的主子，必定能明白的。”

瓜爾佳氏還是不放心，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格格，外面雪天路滑，您不能出去。格格，格格。”如蘭拿了斗篷就急急忙忙的追出去，不料正好看到來西院的清歡：“奴婢給福晉請安。”

“你家格格剛懷上身孕，你們怎么不好好伺候，還讓她大雪天的往外跑？”清歡讓石竹扶起瓜爾佳氏，一群人往屋子里走。

進了屋子，暖意撲面而來。

如蘭和如月跪在地上：“是奴婢的錯，還請福晉責罰。”

瓜爾佳氏擔憂的看向清歡：“福晉，這兩個丫頭......”

“你們兩個是涵格格貼身的丫頭，一定要好好地照顧。李氏那邊身子一直不好，怕王非來來回回的帶了病氣給你，爺指了李桂元來照料你的身子。”

瓜爾佳氏面上一喜，轉眼卻還是不太開懷：“福晉，您，您可怪妾身？”

“不管是誰的孩子，都得喚我一聲嫡額娘，都是我和爺的孩子。你就放寬心，給爺添個白白胖胖的阿哥。爺爺說了，這一胎若是個阿哥，就給你請封側福晉。”

瓜爾佳氏立刻覺得坐不下去，急急地起身。

“慌慌張張的做什么？你從入府就很懂事，所以我希望這個孩子你自己要照顧好。爺后院的人不多，也還算清凈。趁著這時候生個孩子，挺好的。”

沒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歷史上受盡寵愛的年氏還沒入府。

還有那個笑到最后的鈕祜祿氏也沒有入府。

還有耿氏等等。

“我這人本來也不喜歡你們天天來正院請安，你有了身子，前三個月最是重要，就好好地待在院子里，別外出走動。依著京城的天氣，下了第一場雪之后，后面還會有第二場第三場。如蘭，如月。”

“奴婢在。”

“你們務必照顧好涵格格，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可劊輕饒。”

如月如蘭立刻保證：“奴婢必定謹記。”

清歡看了看屋子，“王以誠。”

王以誠進來行了個禮，笑瞇瞇的道：“福晉，奴才在，您可是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