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小子。”老者驚訝地說。

“我想請你幫我重鑄這把劍。”銘說，“我棄劍而逃，師傅最后讓我來這里，一定也是這么想的。”

“放屁！”老者大喊，露出一臉不屑的神情，“你是在裝傻，還是真傻。劍毀靈亡，怎么可能修復。你見過有人拿著半截身體去請醫生治療嗎？”

銘很訝異老者的比喻，他低頭沉思了一會，隨后開口說道：“那師傅讓我來干什么？”

“你在這等我一會。”說著，老者走進了后院。等來半響，老者才從后院出來。他抬著一塊巨大的銀色金屬，將它放在了柜臺上。

“這是一心以前放在我這的，既然你是的他的傳人，就把它拿走吧。”

“這是什么？”銘細細地端詳了一會，在他的認知中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鯔鱗鋼，世上最好的鑄劍材料。”

鯔鱗？在銘的印象中，鯔魚都是特別小的魚。鑄劍材料……銘想起了老劍靈折斷前曾跟他說，讓他帶上紅色器靈石來找石海。

銘從背包中翻出了那塊紅色器靈石。

“前輩，你知道這個石頭嗎？”

“叫我石老就行。”石老瞥了一眼便立刻開口說道，“器靈石？”

“石老見過這種器靈石嗎？”

“紅色的還是第一次見。”石老嘬了一口手中的煙斗。

銘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遇到什么事都會變得淡定。對于一個鐵匠來說，見到這種稀有的材料居然不驚訝。弄得銘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石老前輩，我想用這個器靈石重新鑄一把劍。希望你能幫我。”

“我鑄劍是要收錢的。”

“我沒有錢。”銘義正言辭地說，“希望您能教我鑄劍的方法。”

“你以為鑄劍說學就能學會嗎？”

“我不需要掌握精湛的鑄劍技巧，也不需要總結什么經驗，做些什么練習。我只要鑄這一把劍就夠了。”

石老沉默了一會，隨后問道：“我為什么要幫你？”

“我給不了您理由，我只是這么希望。如果您愿意，我就留下。”銘真誠地看著石老的眼睛。

“我不愿意，你走吧。”

納尼？這老頭還真不講情面，合著自己的漂亮話白說了。

“不是，你怎么這么狠心？難道你忍心看到一個正直青春的少年，抱著一塊鐵餓死在沙漠中嗎？”

“管我屁事。”石老大聲說道，“你誰呀？我又不認識你。難不成什么人跑到我這里來，讓我教他鑄劍，我就得幫他？”

“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可是一心的傳人，你好歹也認識一心吧。”銘有些急了。

“你見都沒見過一心，就說自己是他的傳人。再說，我又沒受過他什么恩惠，憑什么幫他。”

“我不管。你不幫我，我就賴著不走。我就住你院子里，每天盯著你鑄劍。”俗話說的好，你無情就不要怪我無義……這話應該是這么用的吧。

“我不管你，你愛在哪住在哪住。”說完，石老生氣地走進了后院。

此后的幾個星期，銘一直賴在石老家中。他在后院發現了一間滿是灰塵的房間，把房間打掃干凈后便直接住下。石老鑄劍的時候，銘就在一旁觀望，石老把他趕出鑄劍室，鎖上大門后，銘就趴在窗子上看。后來石老又把窗子封上，不過因為鑄劍室溫度太高，石老是在受不了，又把封好的窗子給拆了。

柜臺前，石老拍著桌子，大呵一聲：“你個臭小子，是不是偷吃我廚房的東西？”

“我就吃了一點。”銘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柜臺前。

“你還好意思承認。”石老走到銘的面前，“你這不是無賴是什么？”

“前輩，我也沒辦法。”銘說，“那鱗鋼我根本就抬不走，這里的人一個比一個冷漠。我不吃點東西，會餓死的。”

“你這個小無賴，去給我磨劍，把柜臺下的劍都磨一邊。”石老氣急敗壞地說。

早這樣不就好了。銘將柜臺下的劍全部拿了出來，擺好磨刀石，一臉認真的對著石老說道：

“前輩，凡事都要靠毅力。”

“滾一邊去。”石老轉身走進了后院。

石老漸漸開始放棄與銘的爭斗，雖然他仍舊沒有教過銘任何鑄劍方法，但銘也開始有了自己的工作。

每次石老鑄劍的時候，銘就在一旁觀看，有時也幫著打打下手。平日銘多在鋪中磨劍，駱駝商隊經過村子的時候，銘也會拿著磨好的劍或鑄好的劍與他們交易，換取一些金錢和商品。銘很訝異這里人們的生活方式，與他想象中的世外桃源不同。村里的所有人幾乎都依賴途徑的駱駝商隊生存，金錢對于他們來說沒有太多的用處。村里人相互之間也沒有什么聯系，就連隔壁人家姓甚名甚都不知。

這天銘在鋪中磨劍時，門外傳來了爭吵與打斗地聲音。銘出門觀望，一名劍客正拿著一把劍砍向另一個人，那人左手已經被砍斷，傷口處血流不止，趟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

銘趕忙上前制止，他抓住那名劍客的手，把劍從他手上奪了下來。

“你要干什么？”銘有些憤怒地問。

“我要砍下他的頭！”那名劍客顯得更加憤怒，說著便要沖上去搶回自己的劍。

銘一腳把他踢開，“滾開！哪里來的暴徒。”

那人見不是銘的對手，便氣沖沖地跑離了這里。

銘剛想去幫助那位被砍斷手的人，他卻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地看了銘一眼。捂著自己的殘肢，一瘸一拐地跑回了一間房屋，關上了大門。街道上只留下一只被砍斷的手臂和一地的鮮血。

銘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身后石老從屋子里走出，對著他喊道：

“銘，不要多管閑事，回來吃飯。”

銘聽從了他的話，回到了鐵匠鋪。餐桌上，銘對剛才發生的事很是疑惑。

“前輩，剛才那是什么情況？”

“你沒聽見嗎？”石老一邊吃菜一邊說，“那人偷了那名劍客園子里的菜，于是劍客準備殺了他。”

“這就要殺人？”

“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這里是沙漠的邊境，食物就是人們生存下去的根源。”

銘不能理解。“前輩，這里環境這么差，為什么還會聚集這么多人？為什么沒有人選擇離開這里？”

“這里被稱為流浪者之村，自然聚集的都是流浪者。不是沒有人想要離開，離開這里必須要穿越那片沙漠，大部分人都死在了沙漠中，很少有人能離開這里。”

“那大家可以組織起來一起走呀。”

“大家？早就沒有大家了。”石老放下手中的碗筷，緩緩說著：“我們這里所有人都是從東方來的。那時，西方的城鎮在勇者的帶領下開始崛起，不少人們組織起來，想要前往西方謀生存。多少年都是如此，人們一批一批地走，又一批一批地回來。”

“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母，在一位領袖的帶領下前往西方。不過到了西方的城鎮，才發現這里并沒有我們的生存空間。于是，領袖帶著我的父母，以及跟隨而來的人們繼續向西走，所有人齊心穿越了沙漠，最后來到了這里。”

石老從柜臺上摸來了煙斗，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來的時候，這里只是一片荒地。領袖組織人們建造房屋，開墾田地，在這里居住。不過這里的土地很差，糧食產量極低，根本無法滿足人們的生活。人們當初并不知道沙漠那頭有什么，只知道一路向西。來到這里之后，才發現我們已經失去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系。”

“那天，村里的十幾戶人聯合起來去找領袖要個說法。雙方爭吵了起來，領袖和他的妻子、孩子全部被人打死，尸體被扔在了路邊，幾個星期都沒有人管。自那之后，村里就再也沒有了領袖，人們相互之間也再沒有了聯系。”

石老輕描淡寫地說，銘皺起眉頭聽著。“我跟一心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那天我看見他用木板拖著領袖一家的尸體向村外走去。我和他當時都還是孩子，一個人根本難以拖動。于是，我便上前去幫著他一起，他在前面拖，我在后面推。我們把尸體拖到村外，埋在了土里。”

“領袖對我們這些孩子都很好，他的女兒也是我兒時的朋友。我當時一直都想幫他們一家安葬，只是不敢一個人行動。再后來，等我們長大之后，我得知一心準備離開這里，于是用了家里唯一的靈石，為他打造了一把劍。”石老自嘲地笑了笑，“其實你師傅是我打造的第一把劍，不僅材料不好，鑄劍的技藝也非常糟糕，以我現在的眼光來看，根本就沒有資格拿出來賣。一心自己也明白這點，過了很多年他回到這里，把那塊鯔鱗鋼交給了我，請我幫他再鑄一把劍。得知鐵匠鋪早就沒有靈石之后，他又動身去尋找靈石。至此，便再也沒有了音訊，直到你來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