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你怎么了？”身后的愛葛莉絲搖晃著他的肩膀。

銘回頭看去，愛葛莉絲又出現在他的身后。銘趕忙后退兩步，舉起長劍對準愛葛莉絲。背后傳來一陣鉆心得疼痛，銘吃痛半跪在地上。雖然背上沒有傷口，但被匕首刺進的疼痛感卻沒有消失。

“銘！你受傷了嗎？”愛葛莉絲趕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

“別過來！”銘大聲喊道。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回廊當中，場景就像是電影回放一般，又浮現在他的面前。剛才的景象也是夢妖的幻術。這些家伙還真是卑鄙，如果不是洛維爾的提醒，那把匕首恐怕已經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剛才連我也大意了。”洛維爾咬牙切齒地說。似乎對于自己被這些夢妖騙到而感到非常生氣。

“幻境中發生的事也會對我造成傷害嗎？”

“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但會傷害你的精神。若是你在幻境中死亡，你的靈魂也會脫離肉體。”

會變成植物人嗎？那還真是可怕。在這邊可沒有愿意一直照顧自己的親人。

“發生了什么事？銘。”愛葛莉絲被他制止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我中了幻術。剛剛差點被你宰了。”銘強忍著疼痛站了起來。

在愛葛莉絲還沒有來得及回話是，從圓柱的背后，又走出了另一個愛葛莉絲。

“銘？”從圓柱后走出的另一個愛葛莉絲說，“你怎么了？剛剛突然跑了回去。”

“女王大人，現在應該怎么辦？我已經完全搞不清楚哪些是真實，哪些是幻象了。”前兩次被騙，讓銘已經不敢再相信眼前的任何事情。

“如果是以前，我還能破除幻象。不過現在我也沒有辦法。”

“那我應該問她們兩個問題，來區分真假嗎？”

“如果這是夢妖制造的幻影倒還可以，如果這是你腦內的幻象就沒有辦法了。你的記憶會幫助幻象回答你所知道的事情。”洛維爾想了想說道，“我倒是還有個更簡單的辦法。”

“什么辦法？”

“我們同時攻擊她們兩人，你攻擊一號愛葛莉絲，我攻擊二號。幻象并沒有什么戰斗能力，如果是真的圣女，我們也不可能傷到她。”

就怕妮婭以為自己瘋了，轉念攻擊自己，那樣的話就真是有苦說不出了。不過，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就在銘剛要準備行動時。一號愛葛莉絲突然后退了幾步。

“居然制造我的幻象來攻擊同伴。”愛葛莉絲表情嚴肅地說，“不可原諒。”

她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在她的身后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天使幻影，天使沒有翅膀，背后正一點一點向外滴著鮮血。天使用布纏住了眼睛，手中捧著一顆水晶球。

“破除萬法。”隨著一號愛葛莉絲的話音，天使手中的水晶球突然閃爍出一道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另一位愛葛莉絲在光芒的照射下，直接化作煙塵消散。周圍的景象與銘之前看到場景一模一樣。城中黑霧散去，回廊消失，空中的夢妖現身，自己又一次出現在宮殿的大廳中，大廳的布局、樓梯的樣式、墻上的畫像，都沒有一點變化。而唯一不同的是，當水晶球的金色光芒照到銘身上時，銘能清楚的感受到，這一次并不是幻象。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現在也能區分真實與幻象。

幻象破除，幾只懸浮在空中的夢妖立刻四處逃竄。而在愛葛莉絲的背后，又出現了另一位天使。天使張著六翼翅膀，手中握著一把巨劍。天使將手中的巨劍一揮，無數個金色光芒如同雨點般直射向逃竄的夢妖。所有夢妖皆在天使的攻擊下消散。其中一只夢妖的體內，一顆白色的玻璃珠從空中緩緩飄落。

“不愧是圣女大人。”洛維爾發自內心地感嘆。

銘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就像個弱雞。

“你現在知道為什么勇者要讓你和她一起行動嗎？”

“因為俊男配靚女嗎？”

“哼~”洛維爾輕蔑地笑了一聲。

天使的幻影消失之后，愛葛莉絲走到銘的身后。

“銘，你沒事吧。”

“沒事，我差點就準備放大招把這些夢妖都干掉，沒想到被你搶先了一步。”

愛葛莉絲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她指著空中的白色玻璃球，“那個就是盈盈的記憶球，把它帶回去就像。這里看來并沒有什么魔族，都只是夢妖的幻象而已。”

銘點了點頭，走上前去，伸手準備接住從空中落下的記憶球。小弟就應該做好小弟的工作。

就在銘剛觸碰到記憶球的一剎那，一股異樣的感覺襲來。曲盈盈的記憶瞬間充斥著自己的大腦，一幕幕畫面如同走馬燈一般閃過。而在這些回憶當中，痛苦、悲傷、憤怒的情緒幾乎占據了全部，就像一首歌的主旋律，一幅畫中的主人物，無論任何東西都無法將他們掩蓋。

一望無際的荒野上，那些士兵將長矛刺進了女人的心臟，用長劍砍下了男人的頭顱。曲盈盈被扔在地上，絕望地哭泣著、爬行著。那些人圍著她，嬉笑、辱罵，撕扯著她的衣服。曲盈盈想要爬走，卻被人抓住了腳踝，又被一腳踩在背上。那些人抓著她的頭發，將她在地上拖行。曲盈盈的情緒與銘的情感混為一體，銘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絕望、疼痛與仇恨。銘第一次覺得，也許真的有時間無法沖刷掉的東西。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洛維爾憤怒的聲音回響在銘的腦海中。

回過神來，已經不知道過了幾時。銘滿頭大汗地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呼吸開始變得異常困難。

難道真的要把這些東西再塞回曲盈盈的身體中嗎？到底誰來負起這個責任？

“不可能。”銘喃喃自語。

“你說什么？”愛葛莉絲漸漸走向銘。

“妮婭。”銘叫住了她。這么做真的好嗎？盈盈現在的樣子不是也很好嗎？以后應該也會更好吧？她有一個愛著她的父親，她會過上正常的生活，會收獲愛情、會結交各種朋友。而唯一阻攔她獲得幸福的，就是這顆記憶球。

“我可能沒有辦法把這個帶回去了。”銘握住了拳頭。

“什么意思？”愛葛莉絲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你要做什么？銘！”

銘右手一用力，脆弱的記憶球在銘的手中碎開。一縷白煙從他的手中飄出，在空中消散殆盡。

愛葛莉絲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她用顫抖地語氣對著銘問道：“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

“對不起。”

“我問你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事！”愛葛莉絲大聲喊出。此時，艾倫、亞伯特和琳三人已經趕到了宮殿的大廳中。

艾倫聽見愛葛莉絲的喊聲，走上前一步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愛葛莉絲沒有理會艾倫。她走到銘的面前，雙手抓著銘的衣服。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做出這種事。你這樣和殺死她又有什么區別，現在的盈盈早就已經是另一個人了！口口聲聲說是為她好，其實只是想要逃避責任，想要把她變成你們喜歡的樣子。你這么做，就是在讓盈盈白白遭受痛苦！”

愛葛莉絲哭了。銘第一次見到她留下眼淚。

“對不起。”銘無法與愛葛莉絲爭辯。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借口。

“現在已經無法挽回了。”愛葛莉絲用低沉地聲音說著。說完，她便跑出了大廳。

艾倫一行人也已經猜出來大概。亞伯特與琳追著愛葛莉絲跑了出去。艾倫臨走前看了銘一眼，隨后也跟了上去。

“哎！”劍中的洛維爾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愛葛莉絲說的有道理。”

“我也這么認為。”

“想不到你跟我一樣沖動。我還以為你挺冷靜的。”

“并不是沖動所為。”銘說。

考爾比的大軍已經占領了整個巴特萊城。銘站在宮殿的頂端，看著停留在城外的馬車。他突然覺得這是個必然的結果，就算沒有這一次事件，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與他們產生分歧。自己大概永遠也無法與勇者隊伍為伍。

銘回過頭去，跳下宮殿，從城池的另一側，離開了巴特萊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