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如君醒后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向銘表示了感謝，隨后與銘一同回到了怡春院。趙霜兒已經(jīng)不知了去向，雖然有趙霜兒幫忙說情，不過鴇母還是把銘大罵了一頓，并揚(yáng)言如果再有下次就要把銘趕出怡春院。銘倒是絲毫不擔(dān)心，反正安大人和趙霜兒都愿意為自己提供幫助，就算鴇母想要開了自己也無所謂了。

幾天以后，銘再去到趙霜兒房間時，房間中滿是酒氣。趙霜兒坐在木桌前，桌上放著一壇酒。她面色紅潤，已經(jīng)有些微醺。

“有什么異常消息嗎？”銘問道。

“有。”趙霜兒說，“現(xiàn)在城里都在傳，你沒聽說嗎？”

“什么消息？”銘平日一直都在怡春院的門外雕著木雕，倒還真沒太注意。

趙霜兒突然大聲說道：“他們都在傳我跟你有私情！”

“我是問戈?duì)枮跛沟南ⅲ俊边@樣的謠言銘其實(shí)早已聽過，只是并沒有在意。

“戈?duì)枮跛垢矣惺裁搓P(guān)系。”趙霜爾說，“你可把我害慘了。”

“以你的名氣，還怕這些謠言嗎？”

“哼！”趙霜兒冷笑一聲，“如果是跟別人有謠言那倒也無所謂，但是跟你這個怡春院看門的有謠言，你覺得那些人會怎么想？”她繼續(xù)說道，“我一直以來都是賣藝不賣身，這是規(guī)矩，所有來這的人都會遵守這個規(guī)矩。如今我跟一個看門的有私情，你覺得以后別人會怎么看我？如果來我這的人只是為了跟我睡覺，那我早晚有一天也會被趕到怡春院去。”

銘沉默了片刻，隨后長嘆一聲，“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還能怎么辦？”趙霜兒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如果這樣的消息無法得到平息，那我就只能隨便找個人嫁人，在那些大人家中當(dāng)小妾。反正像我們這樣的人，最終也逃不過當(dāng)妾的命運(yùn)。”

“即便是你也這樣嗎？”

“你真以為我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嗎？說白了我也只是個青樓女，無論你自己怎么做，在其他人眼中，也不比妓院的妓女高尚多少。況且我既沒有背景也沒有人幫助，等真的嫁人之后，早晚會被其他人所淡忘，最終的命運(yùn)也只能依托我的丈夫，一切都聽從他的吩咐。”

銘拿起桌上的那壇酒，為自己也倒了一杯，“照你這么說，無論是否有這樣的謠言，最后的結(jié)局不都是一樣嗎？”

“沒錯。”趙霜兒自嘲地笑了笑，“這就是青樓女的命運(yùn)。可我還能抱怨些什么呢？當(dāng)初為了這個位子爭的頭破血流，那些失敗的人，墮入怡春院的人，只會比我更慘。”

“難道這么長時間以來，你都沒有遇見過可以嫁的人嗎？”

趙霜兒沒有回話，她站起身來，走到了窗戶旁，看著天上的月亮。

“我想出去吹吹風(fēng)。”她說。

銘帶著她，拿著酒來到了雅舍的屋頂。借著月色與酒勁，趙霜兒與銘說了很多自己的故事。

“我曾向一書生許過芳心，他告訴我，他會去到皇城，等他功成名就之后，就回來娶我。”趙霜兒已經(jīng)醉的不行，就連說話也說得不清不楚，“可是我等了好幾年，最后卻連一封信也等不到了。大部分的男人都是這樣，他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覺得愛你愛到不行，等時間一長就厭倦了。等名氣一大，眼界一高，就覺得娶你這樣一個青樓女，簡直就是浪費(fèi)自己的一生。”

“后來，我又愛上了一個有錢的商人。他有妻子，對我也很好。可就在我正要下決心給他當(dāng)妾時，他的妻子卻鬧到了小箏閣。那時我才知道，他的妻子是李大人的女兒，那商人在家中根本就沒有什么地位。雖然他之后又找到我，說要跟我私奔，但我拒絕了他。”

趙霜兒舉起酒杯，不知對著誰敬酒，“我怎么可能答應(yīng)他！就算我不要名聲，也不能不管他的名聲。”她喝了一口杯中的就，靠在銘的肩上，“其實(shí)像我這樣的人，就應(yīng)該嫁給你這樣的人。沒錢、沒名，但至少那樣的生活才算過日子。”

直到趙霜兒睡去，從始至終，銘都一句話也沒說。他不愛跟醉酒之人交談，她們只是借著醉意，把自己隱藏的一面全部展露出來，等到第二天之后便會后悔，隨后繼續(xù)隱藏。聽過也就罷了，再說下去，也沒有什么意義。

銘將趙霜兒送回房間，放在床上，隨后離開了這里。自這天以后，銘得到了隨意進(jìn)出小箏閣的權(quán)利，雅舍的那扇窗戶，也一直敞開著。

……

聽到勇者一行人來到懷衣城的消息時，銘感到十分驚訝。他實(shí)在不明白為什么艾倫他們會來到這種地方，似乎自己跑到哪里，都躲不過他們。

遇見艾倫的時候是夜里，銘向往日一樣坐在怡春院的門前。遠(yuǎn)遠(yuǎn)的艾倫便看見了銘，隨即高興地迎了上來。

“銘，終于找到你了。”艾倫說。

“找我做什么？”銘覺得有些好笑。

“上次‘災(zāi)禍’事件結(jié)束后，你就不見了蹤跡，我們還一直擔(dān)心你是不是遭遇了不測。”

愛葛莉絲抬頭看了看怡春院的招牌，對著銘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在這里看門。”銘說。

“在這家店看門？”愛葛莉絲又看了看里面的場景，不由皺起了眉頭。

艾倫湊到銘的身邊，小聲地說：“城主把你的事情都跟我們說了。有打聽到戈?duì)枮跛沟那閳髥幔俊?/p>

“沒有。”銘說，“你們也是來這里找戈?duì)枮跛沟膯幔俊?/p>

“嗯。”艾倫點(diǎn)了點(diǎn)頭，“另外一方面也正好來看看你。”

“我又什么好看的。”銘自嘲地笑了笑，“琳、亞伯特和阿杰爾文呢？”

“他們?nèi)フ易√幜耍覀冊诔抢餂]找到公會，也不知道應(yīng)該住什么地方。”

“安大人沒邀你們住在他的府上嗎？”

“沒有，安大人似乎不太歡迎我們。”艾倫無奈地聳了聳肩。

“我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銘安慰了一句，隨后站起身來，指著客棧的方向說，“那邊就是客棧，你們?nèi)ツ抢镆獛组g房就行。”

他們臨走前，愛葛莉絲走到銘的身邊，對著他問道：“你還好吧？”

“沒什么不好的。”

愛葛莉絲思索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跟著艾倫離開了這里。

在他們走后，小紅一蹦一跳地從店內(nèi)跑來出來。

“那些人是什么人？”小紅向銘問道。

“傳說中的勇者和傳說中的圣女。”

“他們來我們這里干什么？”小紅露出了一臉嫌棄的表情。

“怎么了？你不歡迎他們嗎？”

“我又不認(rèn)識他們，歡迎他們干什么？”

“他們可是拯救世界，打敗魔王的希望。”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要是沒人能打敗魔王，那人類領(lǐng)地全部都會被魔族占領(lǐng)，所有人都會被魔族殺光。”銘說。

“殺光就殺光。”小紅絲毫也沒有被銘的話嚇到，“大家都一起死了才好呢？”

“為什么這么說？”銘感到有些驚訝。

“我本來就只是妓院的妓女，現(xiàn)在能跟那些達(dá)官貴人一起死，對我來說也是賺了。平日他們都看不起我們，等到魔王來了，看他們還看不看得起人，看他們還囂不囂張了。”

銘不經(jīng)覺得有些好笑，“俗話說的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

“我又不是匹夫，我是妓女。”小紅回道。

“說的也是。”銘看了看手中剛剛雕好的木人偶，對著小紅說道，“這個送給你。”

“真的？”小紅高興地接過木雕，打趣地說，“你終于發(fā)現(xiàn)我來找你說話，就是想要你的木雕了。”

“我可不知道。”銘笑著說，“原來你心機(jī)這么深呀。”

“嘿嘿！別小瞧我了！”小紅左右打量著木人偶，“這人偶雕得真精致，就是眼睛看起來有點(diǎn)無神。”

“這是個盲人人偶。”

“為什么要雕盲人？”小紅嘟了嘟嘴，“下次能雕一個我的人偶嗎？”

店里突然響起了鴇母喊她的聲音。小紅應(yīng)了一聲，趕緊把木人偶收到懷里，隨后跑進(jìn)了店內(nèi)。

清晨，小箏閣雅舍三層，趙霜兒的房間中。丫鬟畢恭畢敬地對著趙霜兒說道：

“小姐，洗澡水已經(jīng)幫您準(zhǔn)備好了。要我?guī)湍汛皯絷P(guān)上嗎？”

“不用了，一會我自己關(guān)。”

“是。”丫鬟剛要離開，趙霜兒突然叫住了她。

“對了，最近有沒有在城中聽到什么異常消息？”

丫鬟想了想，“最近聽說傳說中的勇者和傳說中的圣女來到了城里。”

“這也算不得什么異常消息，要是他們來我這里，才算是異常呢。”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異常。”

“什么事？”

“我昨晚買東西回來的時候，看見他們在和怡春院看門的保鏢聊天，而且好像很熟的樣子。”

趙霜兒不由皺起了眉頭，自語地小聲說道：“銘怎么會認(rèn)識他們這種人？”

“怎么了？小姐。”

“沒事。”趙霜兒又想了想，隨后說道，“你去幫我把銘。就是怡春院看門的那人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