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堅定了要抱易時方大腿的信念,姜小溪對待易時方的吃食更加用心,畢竟想要抱大佬的大腿,首當其沖就是要抓住大佬的胃。
而當了廚娘的姜小溪也同時發現,只要滿足易時方的口腹之欲,讓大佬心情好,她就可以繼續快樂抱大腿,在山寨里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地……欺負饅頭和逗小實。于是姜小溪每天除了聽易時方點菜、做菜、研究菜譜,還多了一個欺負饅頭逗小實的日常。
小實抱著柴禾,走到距離廚房門口五六步的位置突然便停了下來。他左右環顧,確認四周沒有姜某人的身影,又小心翼翼往廚房里望了望,這才松了口氣,邁步往前。
饅頭依然趴在廚房門口,只是往日里得瑟的樣子不再,狗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疲勞憔悴。小實深深了解饅頭的感受,他放下柴禾,蹲下來同情又可憐地伸手摸了摸它柔軟光滑的皮毛,心中生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饅頭懨懨地抬起腦袋瞅了他一眼,弱弱地發出一聲狗吠。小實安慰道:“沒事,等小溪姑娘膩了,便不會如此了。”
“小實!”
小實話音剛落,便聽見這么一聲熟悉的呼喚,當即身子一僵,撫摸饅頭的動作也立刻停住了。
而饅頭反應迅速,下一秒便跳了起來,一眨眼功夫便沒了影子。才反應過來的小實呆呆地望著饅頭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內心頗為絕望。
……他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他只得站起身,看著滿臉寫著高興和期待的姜小溪,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小溪姑娘好?!?/p>
“客氣什么?咱們又不是不熟?!苯∠裘?,嘴角是賊兮兮的笑容,還發出了“嘿嘿嘿”的笑聲。
這一陣笑聲聽得小實心里慌得很,有些欲哭無淚。大當家救命,他好想跑怎么辦?
“小溪姑娘,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姜小溪看著小實表情的豐富變化,忍不住偷笑。逗小實果然很有意思。末了,她端出一副正經樣子,道:“我這里倒是沒什么事,你可是要回去了?”
小實在心里瘋狂點頭,卻同易時方學得一手不露聲色,他壓抑下想跑的沖動,故作平靜,乖乖點頭。
“好啊,那你走吧?!?/p>
小實暗賀一聲,朝姜小溪點了頭后,毫不猶豫地轉身便走,卻又被姜小溪叫住。只見姜小溪憋著笑,指著一旁放在地上的那堆柴禾,說:“小實,你的柴禾不要啦?”
小實聞言,小臉登時一紅,默默轉身回去抱起柴禾,在姜小溪磨人的眼神中頗為無力地離開。
小實一走,姜小溪便笑出了聲。小孩子果然還是這個年齡的害羞不禁逗,小實真的是人如其名的老實,未免也太可愛了一點。
她瞥見腰間塞著的自制食譜小記,及時止住了心思。咳咳,還是先辦正事要緊。這么想著,她一秒正經起來,挺直了身子,朝竹林方向走去。
不多時,姜小溪便已經到了易時方的房外。此時天色已暗,竹林僻靜,廊中房梁上掛著幾個燈籠,不知何時被點亮,二者相合,加上前后無人,僅姜小溪一人孤零零站在廊中,更是顯出了幾分寂靜的詭異。
嘖,怎么感覺有點瘆人。姜小溪忍不住伸手搓了搓手臂,想著下次還是得提議多掛點燈籠,至少讓人安心些。問她為什么不進去?實不相瞞,她有點慫……仔細一想,她碰見易時方的樣怎么就子就好像耗子遇上貓似的,實在是虛的很。
姜小溪在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確認做好了心理建設,這才立在門口,伸出手鄭重其事地在門上敲了三下。
“篤篤篤”沒人應?姜小溪一臉疑惑,這個點易時方應當在房內才對,還能到哪兒去?再試一下好了。
“篤篤篤”還是沒人應。
許是真的有事出去了吧。姜小溪聳肩,轉身剛想離開,便敏銳地聽見房中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響。
嗯?有人?
她瞬時皺起眉頭,大腦高速運轉,開始猜測各種可能性:是易時方在房內?那他為什么不出聲?沒道理沒道理。莫非在房內的另有其人?誰會這個時候跑到易時方的房間里,更何況土匪頭子的房間也是隨便能進的?顯然不可能。難道……有鬼?!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姜小溪渾身一抖,目光緊緊盯著房門。算了算了不管了,先開門看看情況再說!
她抿緊嘴唇,雙手用力一推,門悠悠地開了。她朝里望了望,然后扒著其中一扇房門,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探頭進去。
姜小溪才剛剛瞄了一眼,就被易時方的聲音打斷:“開了門就進來,把門關上……”姜小溪被這聲嚇到,霎時站直了身子,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立刻聽話地進屋關上了門。
一回頭,入眼的便是易時方略顯蒼白的臉。只見他趴在桌上,手攥成了個拳頭,手臂放在了桌上,下巴抵著手臂,另一手則捂著胃部的位置。他抬頭時,額頭上紅印顯著,顯然是趴了許久,此刻他不復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樣,眉頭緊鎖,臉色極差,額角還滲出細細的汗珠。
姜小溪一驚,連忙上前:“你怎么了?”
易時方自今晨起便沒什么胃口,簡單扒了幾口充數后便開始處理寨中事,午飯也沒有吃,哪知傍晚肚子以上部位便出現了隱約的痛感,他起初還不在意,過了一段時間,痛感便分外明顯,一陣一陣的好似針扎一般。
他勉強抬頭看向姜小溪,故作從容道:“我無事,你若沒什么事便出去吧。”他一貫在大家面前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樣,方才之所以聽見有人敲門而不應聲也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這副虛弱的樣子,實在丟人。
“我又不瞎,你都這副樣子了還說沒事?到底怎么了?”看著他這么虛弱,然后自己走掉,這種破事兒她姜小溪可干不出來。
易時方頭一次見姜小溪這么兇,當即愣了一下,才扭過頭道:“也許是吃得少了些,也算不得什么大問題?!苯∠蹲降搅酥攸c,“吃得少?你吃了多少?”“……幾口?!?/p>
幾口是吃得少?姜小溪實在是無話可說,她很懷疑易時方到底有沒有常識,多大一個人了還能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個樣子。但瞧見易時方虛弱的樣子,姜小溪還是耐不住心軟,只得將郁悶憋在心里。她摸了摸桌上的茶壺,又拿起茶蓋看了看,無奈地嘆了口氣,扔下“等著”兩個字便拎著茶壺跑了。
姜小溪再回來時,易時方看到了她手中提著茶壺,壺口還冒著白氣。這是去倒熱水去了?他正想著,手臂便被人扶著。轉頭一看,是姜小溪。
“還能站起來嗎?去床上躺會兒?!彼乱庾R點頭,姜小溪便使了力將他扶到床上坐著,隨后飛快跑去倒了杯熱水,遞給他,“好了,你就在這休息,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累了就躺下來睡會兒。”說罷姜小溪又跑了,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易時方一手捂著胃的地方,一手拿著茶杯,怔怔地看著被姜小溪關上的房門。這位素來從容溫和又腹黑的土匪頭子生平第一次覺得有點懵。
廚房內燈火通明,一道嬌小的身影在燭光中來回搖曳。寂靜的夜中,一陣切菜聲格外突兀。姜小溪早就燒好了火,麻利地熱鍋、倒油、下姜片,鍋里發出劈里啪啦的細微響聲,小油珠時不時蹦出鍋。
姜小溪將切好的青菜整整齊齊劃入鍋中,當即便是“呲”的一聲,她面不改色地拿起一旁的鍋鏟趁著勢頭迅速炒了起來。一連炒好了兩道菜,姜小溪怕一會兒菜涼了,細心地用蓋子將菜蓋上封好。
另一邊的灶上正煮著粥,她隔著布掀開鍋蓋,立時冒出熱騰騰的白氣,一陣清淡的粥香隨著蒸汽撲面而來。她蓋上蓋子,露出滿意的笑容。
姜小溪卻沒發現,廚房外,易時方正靜靜站在門口,早已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
方才易時方喝了熱水,候了一會兒疼痛便有所緩解,又等了好一會兒,卻遲遲沒等到姜小溪回去,索性到廚房來瞧瞧,就瞧見了這么些場景。
易時方的腦海中不由冒出他第一次看見她做飯時的樣子。她的動作迅速且流利,絲毫不需要思考又不見慌亂,抬手之間頗具美感,一看便知這些做法都已經深深刻在了她的小腦袋里,也已經被她練習過不知多少次。而她每每看著自己做好的菜,眼睛里、動作上無一不流露出真實且極致的熱情與熱愛。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明明小小嬌弱一只,看上去絲毫不像是會進廚房的人,一進廚房便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周身氣質與廚房十分契合,整個人完全融入了廚娘這個身份,眼神堅定,做菜動作嫻熟且神奇地帶著屬于她自己的一份悠然自在,好像她天生就是為了做菜而存在。
他又想起先前在房中,她近身扶著他的手臂,他好像聞到了她身上的清香。想到這里,易時方才后知后覺地紅了耳根。
姜小溪回頭發現易時方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口,甚是驚訝疑惑:“易時方?你怎么自己過來了?”又朝他揮揮手,“來得正好,進來吃飯?!?/p>
易時方看著姜小溪笑著朝他揮手,心中微動。
他隨即露出一貫溫和的笑,輕輕點頭,溫聲道:“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