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久未見的外孫女，老人一改嚴肅的神情，面帶微笑，出門去迎。
“來了，來了就好。”龍傲天拉著唐菀的手，高興壞了，“快，快進去看看外公給你準備的禮物。”
說著便拽著她進屋，絲毫不顧及身后的一大家子人。
楊氏嘴里打趣老爺子對他們視而不見。
二舅：“老爺子一直盼著菀兒來，如今可算盼來了，可不使勁寵著。”
三舅：“是啊，菀兒是長姐的孩子，可不心疼著。”
唐祁只是淺笑，沒有說什么。
畢竟嫡庶有別，話里話外多少帶著些諷刺。
“我說姑爺，菀兒如今也不小了，長姐入了寺廟，你可不能耽誤了孩子啊！”
楊氏扯著嗓子對著唐祁，一副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模樣。
她向來不喜歡龍汐，當初她嫁進龍府，沒少為了嫡庶之事被龍汐打壓，這些年，她常常去菩提寺，每次看著龍汐低眉順眼的模樣，她心里就覺得快意。
如今同國公府相比，唐家自然稍遜一籌，因此她才敢如此囂張。
唐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自顧自地進屋。
楊氏自然不肯罷休，斜眼一挑，諷刺道：“一年前傳出來的事這京都的世家大族誰人不知，唐家嫡女在醉仙樓買醉撒潑，想來若真要為菀兒尋親事，怕是也不太容易。”
堂上攙扶龍傲天的唐菀一怔，雖說這一年來這些話明里暗里聽了無數遍，可如今聽著依舊刺耳。
龍傲天撫了撫她的手，以示安撫。
她只是苦笑著扶老人坐下，面無表情地侍立在一旁。
彼時，唐祁臉色一沉再沉，堂上一時沉寂。
“菀兒啊，舅母也是為你好，你說你做的那些事，唉！”
楚清實在看不下去，抬手便要遞茶給她，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怎么了，我還說不得了！”
楚清只能放下了杯子，靜坐在一旁。
龍晴沖唐菀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如今我們嫣兒……”
“閉嘴！”一道略顯老邁卻絲毫不差底氣的男音，直接打斷了楊氏的話。
“今日若不是來吃飯的，就給我趁早滾！”龍傲天怒罵。
堂上一時寂靜無語。
楊氏臉色難看至極。
龍傲天扶著椅子站起來，拉著唐菀的手，眼中滿是慈愛。
“我的外孫女，配得上這天下最好的婚事，若再有人胡說八道，就給我滾出國公府！”
一頓飯吃得不盡人意。
飯后，各自都散去，唐祁被龍凌拉著去談事，龍傲天則帶著唐菀到青松閣閑談。
青松閣是龍傲天的居所，記得三年前初次來，龍傲天一直抱著她，當真是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知道，外公對她這么好，完全是因為她的母親，龍汐。
“小碗兒，你那三舅母心不壞，就是嘴上不饒人，你別往心里去。”
“我知道，外公，我不會放心上的。”
扶著龍傲天坐下，唐菀看著四周的布局，還是跟以前一樣。
閣中四面通光，梨花木的矮桌上焚著上好的沉香。
“有一件事她說的倒是也不錯。”
一聽這話，唐菀頓時覺得不妙，偏頭對上老爺子的眼睛，確認過眼神，是那件事無疑了。
瞬間她慌亂地別開目光。
“外公，我還小。”
“不小了，開年就是及笄了。”
唐菀忍不住皺眉，抬腳便要往遠處的書架走，她不想探討這件事。
她還未成年呢！
“小碗兒，過來坐下，好好聽外公跟你說。”
龍傲天招手，唐菀垂著眸子，不情愿地坐到他對面。
“我有一個至交，他有個孫子，正值弱冠之年，模樣俊郎，文武雙全，才智過人，溫文爾雅，是個不可多得的良人。”
唐菀無聊地趴下矮桌上，手里玩弄這白瓷茶杯，心里不屑：這世上良人再多，不是她的又有何用？
“他們不是京都人，祖籍是臨安的，雖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世代經商，家里還算殷實。”
“你放心，外公都替你打聽好了，那人向來潔身自好，沒什么不良嗜好，府里也沒什么通房妾室，你若嫁過去，也算是下嫁，以后有外公給你撐腰，不會委屈你。”
唐菀無奈地搖頭，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或許，外公真的覺得她會嫁不出去了。
又或是外公覺得龍家孫子輩的姑娘都在談婚論嫁了，心里為她著急。
她自然知道外公為她找的婚事一定是好的，不過，她真的還小。
“外公，我覺得這件事……”
不等她把話說清楚，龍傲天笑著擺手，一副你放心，一切有我的模樣。
“我呢，已經跟人說好了，再過幾天他們就到京都了，到時候你們見一面，若是看對了眼，這事就這么定了！”
怎么就定了？唐菀覺得頭疼。
奈何無論她說什么，老爺子心里已經認定了，怎么也改不過來了。
用過晚膳，龍傲天親自叫人送她回府。
臨走之前不忘叮囑她再過幾天那家人就進京了。
回府不過一盞茶，春華便小跑著來稟報府里來了貴客。
這么晚了，哪家貴客會挑這個時候來？
趕到前院，便看見父親坐于堂上，表情嚴肅，看著不太高興。
至于坐在一旁的貴客，她倒是認識。
太皇太后身旁的青嬤嬤，穿著宮里的服飾，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這般打扮，想來是來者不善。
“許久未見，唐姑娘這模樣出落得越發水靈兒了。”看唐菀信步走來，青嬤嬤起身相迎。
“嬤嬤這么晚來府上可有要事？”
唐菀淺笑，拂開她的手，坐到了一旁，語氣客氣中透著疏離。
三年前的事，她還記著呢！
宮里那位長輩的盤算她多少明白，不過老一輩的事暫且不說，她唐菀可不是任人擺布的主兒。
“聽聞姑娘聰慧，如今太子選妃在即，太皇太后想著姑娘正是待嫁之齡，若是能促成一段金玉良緣，也是一道佳話。”
這話說得倒是淺顯易懂，絲毫沒有遮掩。
唐菀抬眼看了看坐在堂上的父親，沒有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