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太子什么德行。”
洛寧了然，“只是很多事身不由己。”
如此低沉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唐菀倒有些吃驚。
太子妃位，確實讓太多人迫不得已了。
“今日我聽街上有人說，昨日看見你同秦王一同出游，可有這事？”洛寧抬手為她倒了一杯清茶，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
唐婉端起茶，想起那個男人，心中隱約猶豫，思慮片刻，輕笑：“之前在夏府有過一面之緣。許是為了探尋什么才會與我們幾人同路。左右，不過各有立場，心中各有所圖罷了，算不上什么好事。”
見她如此刻意地與李奕劃分界線，倒是讓洛寧心中感到不安。
這么多年，她太了解唐菀了，如果真的是不在意的人，絕不會說這么多，或者說，她不該猶豫。
洛寧明白，自從一年前的那件事發生后，她們二人之間，總有什么東西隔著，彼此心知肚明，但又默契地誰也不愿說破。
如此，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一旦懷疑的種子在心中種下，那生根發芽不過是時間問題。
兩人都沉默地喝著茶。
“那，姜裳此人該如何應付？”
“我會想辦法，聽聞她之前有過婚約，不過已經解除了，這事我想再去查一下。”
今早云笙剛送來的消息，她還不知道事情原委，不過這件事很有可能是突破口。
若這婚約還在，那自然沒有競選太子妃的資格。
“那你呢？”洛寧抬頭看著她，“你的名字也在名冊上，可有想到應對的方法？”
唐菀一時呆愣，輕笑。
“外公已經為我覓得良配，到時，我自會放消息出去。”
“可是，如此，唐家怕是會擔一個欺君之罪。”洛寧皺眉，“這事還是從長計議。”
唐菀點頭。
送走洛寧，唐菀竟覺得松了口氣，回想剛才自己說每一句話都仔細斟酌，不經覺得可笑。
“小姐，你怎么了？”春華看見主子望著已經沒人影的院門，撓頭不解。
“收拾一下，我們出府。”
春華點頭，轉身進屋為主子準備常服。
城東王府。
“這次是阿爹特意囑咐我來的，表哥，你可不能趕我走！”
任性的女子音色從李奕書房中傳出來。
彼時，站在門口的幾位婢女都是左右為難的模樣，紛紛相互張望著，一盤茶點在幾人中傳來傳去，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定奪。
“你們這是干什么呢？”小林子從廊子盡頭徐徐走來。
一位青衣婢女埋著頭，上前答話：“姜姑娘來了。”
一聽這名字，小林子臉上仿佛受到驚嚇似的，下意識地往屋里打望。
“我還有事，你們趕緊把糕點送進去。”說完，他抬腳便要跑。
只是還沒走遠，便聽見屋里主子的叫喊，他又不得不倒回去。
“那就麻煩林總管了。”說著，小婢女便將點心盤子遞到他的手里，一哄而散。
等他腳剛邁進書房，透過屏風看著女子叉腰的霸氣背影，腿就忍不住發顫。
“站那干嘛？還不快進來！”女子回眸，一張圓嘟嘟的小臉因為生氣染上紅暈。
她一身紅色錦袍，妝容尋常，個子矮小，年歲不過及笄。
小林子埋著頭，踉蹌地走近，中規中矩地將盤子放在桌子上，時不時抬眼瞧一瞧那女子。
“看什么看，不想要眼珠子了！”女子厲眼瞪著他，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里，“表哥，你這王府的糕點太難吃了，我要你陪我去綠玉閣買糕點。”
女子蹦跳著走到李奕身邊，挽著他的手，撒嬌賣萌道：“阿爹可說了，這次你可要好好照顧我。”
李奕用手按了按額頭，無奈地放下手里的筆，將女子的手拿開。
“裳兒，你若再這樣，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看著李奕冷漠的臉色，姜裳氣憤地甩開他的手臂，走到一旁坐下，嘟著嘴，氣鼓鼓地爭辯：“你若今日不帶我去，我就……我就進宮找姑姑！”
“你……”李奕終究是奈何不了她，命小林子準備出府的馬車。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唐菀抬頭看著綠玉閣的牌匾，忍不住拉住沖在前面的男人。
她今日帶著春華出門，馬車剛轉頭進巷子，就撞上云笙攔住了她們的去路，一路跟著她，原本都快到醉仙樓了，突然他收到一條消息，又把她一路拉來了這兒。
云笙著一件白色嵌金絲的長袍，配著他那白皙的皮膚，以及那雙丹鳳眼，怎么看都像戲臺子上的小白臉。
“你不是想見姜裳嗎？”云笙拉著她進入閣樓中，“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唐菀掙脫他的手，跟著小二上了二樓，坐在露天的欄桿旁，街道的人來人往盡在眼下。
“你哪來的消息，可靠嗎？”等了半個時辰，唐菀在人流中張望一番，也沒見到熟悉的身影，忍不住詢問。
“再等等，一定回來的。”云笙很有把握。
早在三天前他就得到消息今早姜家姑娘抵達京都，于是在這兒城門到王府路上安排好幾個人大聲討論綠玉閣的糕點，一定會讓她好奇。
果不其然，剛才他得到消息，人已經出府了。
“來了。”看著那輛熟悉的馬車，云笙有些激動。
唐菀臉色不好看，“李奕的馬車。”
如今是哪哪都能遇見了，真是孽緣啊！唐菀心中感慨萬千。
“接下來，就是你去接近她了。”云笙指著下馬車的紅衣女子，“去吧，有事的話……”
唐菀抬頭看著他，等待著他說下一句。
“有事的話，就自己解決，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話落，不等唐菀拒絕，那人腳底抹油般跑了。
這……這也太不仗義了。
轉頭看著樓下正走進樓的男人，他今日著一件玄色金絲長袍，依舊是走路帶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惹不起。
突然那男人一抬頭，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視線正好落在她這個方位，眼神在交匯瞬間，唐菀快速低下頭，試圖把自己憑空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