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鐵皮房門帶著一聲悠長的吱呀響從里面拉開。

看似是簡易搭建的鐵質墻皮，在開門時才發現居然足有近半米厚，連歪歪扭扭的門都通體由合金鑄成。

許悠面上帶著笑。

開了門，就見一個黑洞洞的粗長槍口正對著自己。

陸萬雄的胳膊上裝著緩沖外骨骼，單臂就扛起了這一挺至少二十公斤的16mm大口徑機炮。

“你的槍里沒有子彈。”

許悠淡定放話。

陸萬雄用余光看了眼外接八百發的機槍彈夾箱，還有接入到機槍彈夾的黃澄澄16mm子彈。

“你覺得我像傻子嗎？”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許悠從容的頂著槍口落座，“我都到你面前了，你當然得聽我的。”

“咔啦。”

外骨骼連帶著機槍和彈箱被扔到地上。

陸萬雄無奈的舉起雙手。

“好吧，我聽你的。”

“只要你能饒我一命，讓我干什么都行。”

許悠見了反倒有些訝異，他還以為這位醫生會來個絕地反擊，或是放點狠話之類——沒想到他居然這么識相。

這理智的態度反倒讓他有些不放心，皺著眉給他上了份保險。

“你是我的人了。”

【真實點+1】

【真實點-15】

消耗比普通人要高出一些。

看來意志力不俗。

陸萬雄的身形則不由一頓，在那一瞬有些渾濁的雙眼，逐漸重新恢復清明。

他低頭看看手掌，口中暗自嘀咕：“服從一切命令，無法欺瞞嗎？”

“還真是恐怖的能力。”

陸萬雄抬起頭，見許悠這幅不放心的姿態，他不由苦笑一聲：“其實我本來就沒打算騙你的。”

“在手術工廠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的能力應該是概念系吧？”

“什么是概念系？”

許悠見陸萬雄順利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明白受控者都保持著正常的自我思維，便干脆在小屋里坐下，和他聊起天。

“果然，您是通過偶然渠道成為異變者的嗎？”陸萬雄了然的點頭，“真是好運氣啊。”

“怎么？”許悠皺眉，“要成為異變者很困難么？”

“當然。”陸萬雄點頭，“我們這許多公司集團研究了幾十上百年，一直在研究降低異變風險的方法。”

“不過，即便是研究了這么久，也僅僅將基礎成功率提升到3%。”

“這還是在有無數催化劑、合成藥物材料的輔助下才達到的結果。”

“普通人在無外力輔助下，成為異變者的概率是無限接近于零的。”

“那失敗會怎么樣？”許悠問。

“成為異變體。”陸萬雄笑著回答，“而且不僅僅是失敗時會成為異變體，有的時候即便成功了，也會成為異變體。”

“什么意思？”許悠皺眉。

“人類異變，本身是一個激發人類心能潛力的過程。”陸萬雄侃侃而談，“所謂心能，就是與唯物相對的唯心能源，存在于人類的意識海里。”

“一般情況下，我們通過藥物，也即是唯物手段將其引發，借此改變現實。”

“所謂的人類異化，就是通過這種手段改造人類本身，成為你我認知中的超凡者——他們所擁有的一切超乎想象的能力，都來源于心能的現實顯化。”

“只不過，一切在異化之后仍然能保持人類形態的‘異變體’，實際上都是異化過程中的失敗者，是‘異常變化未完全體’。”

“他們仍然保持人類的認知、人類的視角、人類的理智。沒能將‘心能’這一概念徹底表達完全。”

“只是唯有他們才能為人類所用而已。”

許悠漸漸的有些理解了：“就是說，這些人不夠變態？所以，暫時還能算是人？”

“精辟。”陸萬雄認可的點頭。

“真正的異變完全體，擁有像畢加索的畫一樣扭曲而雜亂的軀體形態，完全釋放潛意識，沒有任何后天限制——即理智、自我、道德、法律、家人概念、甚至是人類軀體本身。”

聽到這，許悠心中忽然有些慶幸，之前自己沒有一拍腦袋就給許穹穹去搞個異變藥劑回來，還真是做對了。

“那為什么實驗成功也會變成異變體？”許悠想起剛剛的問題。

“因為有極微小的概率，會誕生深潛意識內仍包涵著理智、唯我概念的異變體。”陸萬雄幽幽解釋，“這世上總有些人，其存在本身就是奇跡。”

“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異變體，會在潛意識的驅動下，在完全異化后，仍保持著人類的軀體狀態，將自己偽裝成異變者。然后，借機完成自己的目的。”

“一般情況下，我們稱其為完美異變體。”

“也就是......披著人皮的怪物？”許悠皺了眉。

仔細想想，這種事情確實挺恐怖。

“那你說的概念系是什么意思？異變者的能力分成很多系嗎？”

“是的。”陸萬雄推了推眼鏡，“異變能力的分屬并不復雜，異變者就像神明一樣，掌控著某個領域內的‘基礎概念’。他們能力的一切，都是這個基礎概念的延伸。”

“例如，有的人能力基礎概念是‘冷’，那他就可以調動一切與冷有關的存在，無論是冰錐、降溫、下雪、空間運動減緩、甚至是熵的變化。”

“當然，雖然說著很輕松，但想要實際完成其中的變化，仍需要進行長時間多次數的主動練習，能不能成功還是兩回事。”

陸萬雄說著，又看向許悠：“只有概念系與他們不同。”

“他們在異變完成后，天生就能掌握一種固定的概念使用方式，無需練習，更不用開發能力方向。”

“因其特殊性，概念系異變者往往比正常同級異變者要強出一截。同時，他們的能力也是大財閥的主要研究項目。”

許悠聞言，有些明了的點頭。

聽著還挺唬人的。

如果事實確實如陸萬雄所說，那他還真得提防著點。

有系統是一回事，但會不會死、會不會遭人暗算又是另一回事。

“那你又是什么人？”許悠看著陸萬雄，目光交匯，“你不是威鋒集團的人吧？”

“我是外壁生存組織，黑陸革命軍派遣的臥底——也就是新聞上常說的惡性組織成員之一。”

陸萬雄神色坦然。

“我這次逃亡，一是因為您的影響，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將我手里的藥劑送到組織里。”

“不過，看來是做不到了。”

說著，他大大方方的把珍貴的【一級人類異化原液】遞到許悠手上，還詳細解釋了一下這藥物的重要性。

許悠看看藥劑，又看看一臉誠懇的陸萬雄，忽然微笑道：“我記得，你說你是藥學方面的專家，對吧？”

“是的。”陸萬雄點頭。

“那你來一針吧。”許悠重新把藥物遞交到陸萬雄手里，“我也想見識見識人類是怎么異化的。”

陸萬雄直勾勾的看著許悠，忽然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鏡片下漆黑的眸子里像是閃爍著光。

“遵從您的意志。”

“放心。”許悠溫和道，“你會活下來的。”

“除此之外，我也想確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