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唐思潔一邊用吸管攪動著杯子里的冰塊一邊往何洛希的方向探頭，“露白姐怎么說呀？”
何洛希直接把手機屏幕一轉，朝向唐思潔的方向，“我就說嘛，就算他們談了也談不出什么結果的，裴玄度那個做法顯然就是想從關系中抽身了，身為男人，我還是懂他的。”
唐思潔不解地皺眉，“可他為什么要這樣？”
“膩了、后悔了、有新打算了，以上任意一個。”
“我才不信呢。我覺得他不是那種人。”
“那你還問我。再說了，你向一個男生打聽另一個他不怎么熟的男生感情方面的事，基本只能得到最壞的揣測。因為我們身為男人，很知道自己的同類是個什么德行。”
“......你這算是把自己也連帶著罵了嗎？”
“我和他們又不一樣。”何洛希想了想，又補充，“不過這話好像也是通用的，所有男人都會在告訴你男人有多險惡之后和你說自己不一樣。”
唐思潔翻了個白眼，看起來不太想理他了。
何洛希也沒有馬上找話說，他隨意地往落地窗外看去，正好看見家政阿姨在點亮草坪旁點綴的小燈。
她每按一次按鈕燈就會亮一小片，唐思潔家的院子就這么一片片地被點亮。
不知怎么，他想起了星星，進而就想到了自己在倫敦學占星的時候。但他不打算扯這些虛無縹緲的，他覺得還是逗一逗唐思潔比較好玩。
于是他轉頭看向唐思潔，問她，“有沒有人和你說過這個設計很土？”
唐思潔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反問他，“你是想讓我送客嗎？”
何洛希笑了起來，“好了好了，不鬧了。你不是說請我過來幫你當面占卜的嗎，說說吧，占卜什么。”
一說起這個唐思潔就來了精神，她興奮地說起自己在網上專門查的幾個大牌陣，說這一次要讓何洛希給她占卜個全面的。
何洛希緩緩點頭，然后掏出了手機，點開了一個占卜軟件。
“你自己來抽牌吧。”
唐思潔疑惑，“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何洛希攤手，“難道你以為我出門還帶牌的嗎，有軟件就不錯了。”
“啊......好吧，也有道理。”
唐思潔撇了撇嘴，顯然是有點失望，但她還是往何洛希的方向湊了過去。
她白天在生日會上做的精致發型在回家后就拆了，現在只梳了個高馬尾，看起來很有學生樣。
當馬尾掃過何洛希的臉頰時，他后知后覺地想起，唐思潔確實還沒從大學畢業，她確實還是個學生，還是個小姑娘。
兩人研究塔羅牌的事情研究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唐思潔打了個哈欠，何洛希才意識到已經不早了。
沒等他說出什么作為結束語的話，屏幕上方彈出來微博的提示，大標題是：楊露白陪裴玄度就醫。
他皺眉表示了一下疑問，隨后就點了進去，唐思潔也跟著他一塊看。
微博里的照片拍到的是楊露白和裴玄度并肩坐在診室外的樣子，臉沒有拍得特別清楚，但是勉強也能辨認出來是他們。后面還跟了一張醫院滾動屏幕上裴玄度的名字，似乎是為了讓大家相信那真的是他。
“玄度哥生病了啊。”唐思潔嘀咕出聲，“我說呢，今天白天看見他的時候確實也覺得他臉色不怎么好。”
何洛希一挑眉，扭頭看她，“心疼了？”
“神經病。”唐思潔撇嘴，“我都說過了，我只是喜歡過他，過！”
說完還覺得不夠似的，她又補充，“而且后來想想，我覺得我對他那種感情可能只是盲目崇拜，熟了之后我發現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有點好奇了。”何洛希問她，“你之前說，裴玄度還沒進入娛樂圈的時候你就喜歡他是吧，那時候你為什么喜歡他啊？”
“就是朋友閑得無聊，拉我去看話劇，正好是他表演。”唐思潔沒覺得有什么，回答得坦蕩，“演的是《雷雨》的片段，我看完就喜歡上他了——呃，好像也不能這么說，可以說是看完就關注他了吧。”
“哦？雷雨啊。他演的什么？”
“周沖。”
“......爸爸，這是不公平的？”何洛希念起了周沖的“經典臺詞”，至少對于上過表演課的他們來說，這段戲實在是印象深刻。
唐思潔咯咯地笑起來，“對，是有這段經典插兜離開。你也知道這個啊。”
“廢話，我好歹是學表演出身的好嗎？”
“哦哦哦，對，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了。”唐思潔點點頭，“總是就是因為這場戲有了點第一印象吧，加上后來他進娛樂圈營造的也是陽光人設，我一直覺得他是像周沖一樣簡單純粹的人，稀里糊涂就喜歡上了。”
“不要搞這些花里胡哨的，顏控就說顏控好嗎？”
唐思潔立刻對何洛希怒目而視，“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愛信不信！”
“好好好，我信我信。那后來呢？后來發現他很心機了？”
“倒也不能這么說吧......但確實越熟悉越覺得他好像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好像總有心事，讓人看不明白。”
她想了想，又說，“我覺得大概只有露白姐能看明白他。”
“你想多了。”何洛希笑道，“她也看不明白。”
唐思潔把胳膊搭在身旁的桌子上，用手拄著臉，嘟囔了一句，“真奇怪，明明大家都是白羊座。”
“只用星座去定論是很片面的啊。算了算了，我累了，我不是來講課的。”
唐思潔沒追問星座的事，帶著笑意扭頭看他，“那我說完了之前喜歡裴玄度的原因，你是不是也說一說你喜歡上那個女生的原因啊？”
何洛希被噎了一下，裝傻反問，“哪個女生？”
“少來。你那次去看我們的綜藝錄制不就是和一個女生一起的嗎，我聽說你還對她表白來著。”
何洛希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了一點心慌。
他發覺自己似乎不想讓唐思潔知道自己有喜歡的人——至少不想和她說起這個。
可是他現在對唐思潔也說不上喜歡，那這種刻意隱瞞的心理是從何而來的？
他想著想著開始覺得頭皮發麻，在心底問自己——難不成我的本質是一個海王么？
“你不想說就算了。”唐思潔又開始用吸管攪動杯子里的冰塊，她說，“我只是覺得挺美好的，我長這么大，還從來都沒被人當面表白過呢。”
“啊？”何洛希的注意力瞬間被拉了回來，“開玩笑吧，你會沒被人表白過。”
唐思潔更正他說，“不是沒被表白過，是沒被當面表白過。”
“因為我接觸到的人基本都是要走娛樂圈這條路，所以大家都不會輕易談戀愛。沒有結果的感情，大家就沒那么想說出口，就算是喜歡我的人，也都是用些匿名之類的方式告訴我的。反正我是覺得那樣挺對不起自己的，暗戀了那么些日子，最后都不勇敢一回，多可惜啊。”
聽著唐思潔在為喜歡過自己的人感到惋惜，何洛希覺得有點好笑，心想著在自信這方面，唐思潔大概可以和他有一拼。
“我倒覺得他們還挺明智的。”他自我調侃道，“我當時倒是挺勇的，除了勇，什么都沒了。”
結果唐思潔沒配合著他笑，而是用一種很認真的態度反問他說，“本來也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除了把話說出口的勇氣，難道還需要別的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