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半夏簡單的院子很快便被婧云用賞賜下來的東西裝點得雅致起來,許是考慮到花半夏的尷尬處境,這些東西都沒有皇宮制式,并不是為了供著可以隨意使用。花半夏喝著胭脂粥,耳邊聽著婧云的匯報。
婧云的匯報詳略得當,花半夏很是滿意,只不過裝點院子和安排婢女都只是基本的手段,婧云若是這點都做不到,那么司職就真是白白糟踐了。花半夏咽下了嘴里的粥,只聽婧云說道:“不過這些只是院子中的小事,花家的奴仆總計有一千余人,管事一類多由宗親擔任,這里頭關系錯綜復雜,斬不斷理還亂,不知姑娘打算如何處理?”
花半夏將手里的碗放了下來,眼珠子一轉:“既然請你來了,自然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姑姑終究還是皇宮侍人,我全權交付與你,也是應當的。”
婧云沒有想到花半夏竟然將這燙手山芋直接扔在她手中,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是真的不在乎花家,還是只是考驗她的本事。花半夏微微一笑:“姑姑,天地君親師,君臣有別不是么?”
婧云點了點頭,她自然是明白了花半夏想要扯虎皮做大旗的意思了。雖說花家勢大,宗親頗多,但是除了花鎏海這位老丞相外,族親之中,位高權重甚少,就是花秉鈞這個老丞相的兒子,也不過是一個童生而已,說到底還是民。宋翠蘭這個花家夫人的身份看著唬人,也不過是紙糊的老虎罷了。
婧云伺候完了花半夏的早膳便帶著人來到了宋翠蘭的院子中,宋翠蘭沒有想到這個皇家賜下來的教養嬤嬤竟然直奔著她來。宋翠蘭不明白其中緣故,她并非家族精心培養的嫡長女而是從小嬌養的次女,能嫁入花家成為宗婦已經是難得了,面對皇家嬤嬤,自然是拿不準其中的用以。
宋翠蘭笑著迎了上去:“不知道婧云女官來我這兒有何要事啊?”
婧云看著宋翠蘭笑著說:“回夫人的話,婢子來此是為了取回管家對牌的。”
宋翠蘭聽到這話只覺得刺耳無比,甚至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宋翠蘭連忙笑著說:“對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婧云繼續說:“陛下將奴婢賜下,一是為了教導花家家主皇家禮儀,為的是不墜了皇家名頭,二來便是為了花老丞相的囑托,將花家內務整頓一新。婢子昨日問家主索要對牌不成便知道對牌是在夫人這兒,所以請夫人交出來吧?”
“放肆,這就是皇家的規矩,竟然敢這樣對當家主母這樣說話。”宋翠蘭沒有想到婧云對她說話這般不客氣,“你有沒有尊卑?”
“婢子自然是有的。”婧云的下巴微揚,“真要論起尊卑,夫人是最沒有資格對婢子說這話的,您又不是當家主母?”
“你說什么?”宋翠蘭怒了。
“敢問夫人,你夫君可是花家家主,再問夫人,您可有誥命在身?三問夫人,可有祖蔭庇祐?”婧云每問一句便上前一步,讓宋翠蘭覺得自己退無可退。
花秉鈞是童生,花鎏海也不愿意為他捐官,再加上大宛國律法只有五品以上官員夫人或母親才有誥命護身,因此宋翠蘭只是白身一個。其次花秉鈞雖是花鎏海獨子,但是花秉鈞并不得花老丞相喜愛,不然也不會將家主之位隔代傳位,其三便是最讓宋翠蘭難受的祖蔭。宋翠蘭雖然出生世家,但是早就沒落了,只不過宋家與花家百年交好,花老丞相愿意扶持宋家一把,才讓她成為兒媳,可是宋家是趴在花家身上吸血的寄生蟲,自身都難保,更不用說她自己了。
婧云的每一句都是扎在宋翠蘭心上的一把刀,讓宋翠蘭心如火燒:“就算如此,我也還是花家家主的母親,你為何不尊重我?”養尊處優數十年,就是宮里來人也是對他畢恭畢敬的,何曾見過這個架勢?
“奴婢的主子可不是花家家主花姑娘,而是皇族,你沒有資格讓我尊重。”婧云冷笑道,“而且真要論尊卑貴賤,是夫人您向我行禮,不是我向您行禮。”
宋翠蘭聽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你說什么?”
“看來花家的家教真的不行,不然花老丞相也不會將家主養在外頭十四年,可見是對你的不放心了。”婧云再一次給宋翠蘭扎了一把刀子,“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終究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