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后趙桓的死亡，二人眼前的畫面好似冰融雪化一般消弭。再回過神來，二人還是在這垂拱殿上，剛才站著的趙佶一頭向后仰去，一下子癱在椅子上。

“快！看看太上皇怎么了！”殿上的大臣和侍衛并不知道二人經歷了什么，只看到李鶴一揮手，二人中趙桓直接像是傻了一般兩眼無神直勾勾的看向空中，趙佶更是一頭栽在椅子上，眾人還以為是李鶴使用妖法暗害皇上。

正呼呵著讓侍衛拿下李鶴，這事剛剛摔下去的趙佶確是因為疼痛，先回過來意識，“住手，不得對仙人無禮！”

隨著趙佶的大喊，趙桓也是回過神來，雙手撐著桌案扶起上身，踉蹌一下后站定，大步向著李鶴走來。

“陛下……”還沒等護上前來的護衛說什么，就被趙桓一把推開，站在李鶴身前，長施一禮。

“多謝仙人提點，使我父子可以一窺天機，救我二人于苦難之中。”

李鶴從椅子上站起來受了這一禮，之后又還了趙桓一禮：“我不是為了救管家二人而來，乃是為了那近萬萬的百姓，官家剛才也看到，因為金人肆虐，數千萬人流離失所，更是有近千萬的人口因此而死亡！朝堂上的失責導致的失利，應當由朝廷背負，不應該讓百姓也因此而受苦！這就是我此來的原因。

我想今日也不便再多說什么，官家和道君皇帝想來經歷了之前的種種，現在應該腦子里一團亂麻，還是需要休息一番捋一捋思緒，我就先回館驛之中了，到時二位緩過來思考好了可以派人去哪里找我。”

說著李鶴雙手合十使了個隱身法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之后大步流星走出垂拱殿，站在殿門口抬頭仰面望天感慨不已。

李鶴也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做法到底對還是不對，說實在的李鶴并不喜歡宋朝，外交軟弱，偏安一偶，不圖上進，等等等等一大堆理由。

但是同樣李鶴也知道，宋朝尤其是北宋末年的時候，人口達到了自古以來的一個巔峰，具后世《續資治通鑒》記載，北宋末年有超過兩千萬戶，人口數達到了九千三百四十七萬人，加上此事的戶籍管理制度已經大不如前，突破一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到了南宋的時候，南宋人口兩千八百萬，金國人口四千八百萬人，加起來七千六百萬人，再算上金國原來的人口，說明最少有兩、三千萬人不見蹤影。

當然了不是說這兩、三千萬人都死了，由于戰亂以及南宋和金國對于國家管理力度不足，戶籍管理混亂，有很多人沒有記載或者是避世隱居起來，就算如此因此死亡的人口怕是也有個近千萬了。

站著感受了下陽光的明媚，驅散了心中的陰霾。使了個御風術讓自己隨風而起漂浮在空中，向著自己在館驛內住的院子飄去。

李鶴飄然落地，驚得前來打掃院落的仆役直接跪在了地上，隨手一揮將人從地上拉起來，沒有同往常一樣說些客套話，而是直接推開門房閃身進入。

將門從內部插上，盤坐在床上，心中回味著剛才給趙佶他們展示的夢境。夢境是李鶴所創造的，所以真要說感受最深并不是那兩個當事人而是李鶴。

尤其是后面李鶴放開了自己的控制，將腦海中有關于戰爭的慘烈，史書上的資料都結合進夢里，讓它自然發展，向著最有可能的方向發展，再加上本就知道結局，只是在推演過程，簡單很多，同時里面一些人性的卑劣與殘酷展露無疑。

在此之前雖然通過前世的書籍也好，電視也好，電影也罷，哪怕是戰爭相關的紀錄片，李鶴雖然對于戰爭的可怕有一定的心里準備，但是畢竟前世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并沒有親身經歷過，而現在則是不同，不僅僅是親身經歷甚至還同時經歷了夢中數十上百萬人的不幸，沒有一刻李鶴像現在這樣痛恨與懼怕戰爭。

李鶴的心中產生了一些動搖，哪怕他已經是地仙之軀，哪怕他已經心境圓滿，也不禁對于自己之前的，讓這個民族經歷足夠的苦難之后自己站起來的想法產生動搖，真的有必要讓人們盡力這種磨難么？明明自己可以讓這種苦難直接消泯，讓自己道心通達，不視苦難，一切事物皆隨自己心意而變，這不好么？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難道不就一直是自己所信奉的傳統理念么？

自己既然可以長生，也并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發現有什么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存在，那為什么不一直將這個民族、國家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得享幸福呢？

只要愿意，李鶴可以用元神之力直接滅絕情欲，直接將心中的所有自己認為是雜念的念頭全部鎮壓，但是李鶴并不想這么做。

因為李鶴只想做仙人，而不是神仙，不想……至少現在不想絕情寡欲，不想以己心映天心，而是想以己心代天心！

而現在的這個想法，李鶴有只覺，就關乎到自己的人性是否還要留存，如果李鶴現在鎮壓了自己額念頭，雖然對他本身沒有什么實質影響，但是卻也意味著人性的光輝被壓制，就算現在沒事早晚也會泯滅。

越想越是激動，為了明確自己的本心，李鶴元神出竅，直接屏蔽肉體對自己的影響，直接以元神映照虛空，直問自己的本心。

自己究竟求的是什么？

是長生么？是力量么？還是什么？

是自由！

是的，是自由，所求僅是自由，可以自由掌管自己的生死，而不是被壽命所脅迫，每日惶恐度日不知自己究竟何時死亡；而力量自是為了讓世俗不再束縛住自己的手腳，可以隨心而動，憑意而行，

那么既然是為了自由，為了讓自己舒心，就應該讓這個國家隨自己而左右么？那就應該庇護著這個民族不收侵擾，將一切都把我在自己的手中？

好像也不對？

是什么呢？究竟是什么呢？為什么感覺有哪里不對呢？究竟是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