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鐘甄就穿好衣服,扭扭捏捏地走出來。顯然她還在為剛才的事情害羞。她嬌媚地臉上一片酡紅。
王賁聽到鐘甄的腳步聲,知道她穿好衣服了。但是卻不好意思回頭。
“鐘姐姐,你穿好了嗎?”王賁背對著鐘甄問道。
“好了。”鐘甄細聲細氣地回答。
王賁回過頭。
“怎么樣,是不是很丑?”鐘甄看見王賁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以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王賁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鐘甄。只好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么。只是,只是鐘姐姐你換上這身衣服實在太漂亮了。”
鐘甄不好意思的說:“這還是去年和林憲結婚時買的衣服,現在我有點胖了,所以顯得衣服有點小了。”提起林憲,鐘甄又有些難過。
王賁一把摟住鐘甄,伏在她的耳邊說:“不要再難過了,鐘姐姐。以后我們相依為命,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會給你買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相信我,鐘姐姐。我不會再讓你吃苦的。”
鐘甄也抱住王賁,弱弱地答道:“嗯。姐姐以后就指望你了。”
王賁和鐘甄抱在一起好一會,好像要把彼此牢牢刻在心里一樣。此刻王賁在鐘甄心里牢牢占據了一塊地方。放開手的時候,鐘甄看王賁的眼神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以前鐘甄看王賁,還把王賁當做一個孩子。現在是把王賁當做可以依靠的男人了。王賁要是知道鐘甄的心理的話,會不會暗自竊喜。這算不算趁虛而入呢?
王賁此刻到沒有胡思亂想,他正在想著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香港是個資本主義社會,一切都離不開錢。估計自己身上是沒有港幣的。也不知道今晚怎么過。
“鐘姐姐,你在香港游什么親戚朋友嗎?”王賁拉著鐘甄的手問道。
“沒有,你林大哥有個同學偷渡到香港,后來給他還寫信回來。但是地址只有你林大哥知道,我只是聽他說在灣仔什么地方的。”鐘甄仔細回憶著,皺著眉頭說道。
灣仔?王賁思索著,這個地方他知道。但是那只是一個大范圍,詳細地址不知道也沒有用。
“灣仔這個地方太大了,人潮涌涌地怎么著啊。還是靠我們自己吧!看看我們還有多少錢。”王賁對鐘甄說道。
鐘甄有些羞赧,她和林憲都是知青,沒有什么錢財。一路上還是靠王巖的接濟,才走了過來。
看看鐘甄羞澀地表情,王賁知道她估計是沒什么錢了。蹲在地上,打開父親的包裹,仔細搜了起來。把衣服扔到一邊,在包裹的底部,王賁發現了一個小袋子。王賁顛了顛,沉甸甸的,里面傳來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音。看來還是很有料啊。
王賁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里面是幾根金條,幾塊銀元和幾個金戒指之類的黃金首飾。還有一卷不清楚數目的老版人民幣。
愉快地吹了個口哨,到底以前是大戶人家啊。雖然被抄了好幾次家,但是不管怎么說破船還有三斤釘嘛!這些錢足夠王賁和鐘甄一段時間的開銷了。
既然錢的問題解決了,那么接下來就是抓緊進入市區,在戶籍處辦理香港身份證了。
回頭朝大陸的方向用力揮揮手,王賁暗自發誓:我一定會回去的。回去看看這個世界的爸爸媽媽怎么樣。
拉著鐘甄的小手,王賁義無反顧地踏上前路。
走了好久,兩人才找到一條不怎么寬的馬路。但是在這個偏僻地地方,顯然過往的車輛是很少的。王賁和鐘甄沿著馬路走了半個多小時,才遇到一輛面包車。王賁站在路邊揮手示意貨車停下。
那輛面包車嘎的一聲停在兩人面前,一個肥胖的司機從車里探出頭來,看了看兩人手里的包裹,問道:“細佬,你們是對面游過來的?”
“是啊,九死一生。大佬,幫幫忙,帶我們去市區吧。”王賁點頭哈腰笑嘻嘻地說。
司機看了看鐘甄,問:“你老婆嗎?”顯然他被鐘甄的美貌迷倒。
王賁涎著臉說:“是啊,是啊。在內地吃飽飯了,聽說香港是個好地方,就過來了。”鐘甄聽不懂司機和王賁的對話,但是看他們兩人的眼神就知道是在說自己,而且不是什么好話。她羞紅了臉。
司機打趣王賁:“細佬,你年紀不大,就有老婆啦!”
王賁看看眼羞澀地鐘甄,自豪地說:“娃娃親啦!”反正兩人說得是粵語,也不拍鐘甄能聽得懂。
司機也不再和王賁白話,說:“上車吧。我到深水埗去,你們到哪里?”
“大佬,我們就在深水埗下就行了。”王賁笑嘻嘻拉開滑門,招呼鐘甄上車。
司機叮囑道:“不要把車座弄臟啊!這是老板的車。”
王賁邊把門關上邊說:“大佬,你放心。我們穿的都是干凈衣服,不會弄臟車座的。”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隨意和王賁聊天:“細佬,你GD話說得不錯嘛。你是GD哪里人?”
王賁看著路邊的風景,順口說道:“大佬,我是蘇省人。我家有個鄰居是東莞人,從小我就跟他學GD話。你看我說得怎么樣?”
其實王賁以前有個女網友是香港人,王賁為了泡妹子,花了幾個月,天天和香港妹子聊天。到后來妹子泡到手了,他也練出一口道地的GD話。只不過蘇省離香港千山萬水的,王賁也只能過過眼癮,玩玩視愛。
“真是聽不出來,和GD人說得一模一樣。”司機顯得很驚訝。
王賁和司機一路閑聊,鐘甄坐在一邊聽得滿頭霧水。
她只好看看路邊的風景。
此時已經進入市區,眼前的景象,把鐘甄震驚目瞪口呆。相比國內,簡直是另外一個世界。
入眼都是高樓大廈,一棟棟樓房聳入云霄,仿佛看不到頂。國內現在基本上沒有什么高樓,就連祖國的心臟B市,現在也還是大片的四合院。唯一繁華一點的也就是S市,那也是建國前資本主義留下來的。
大街上車水馬龍,各式各樣的汽車,是鐘甄從未見過的。國內正是計劃經濟時代,連自行車都少見得很,更別說汽車。那些稀少的汽車也是那些首長干部的座駕,像他們這些普通人是想也不要想的。
最讓鐘甄羨慕的是那些逛街的女人們。她們穿著艷麗的衣服,留著各式各樣的發型,提著手包,三五成群,自信而驕傲。而國內現在正是一片軍綠,不管男女老少,一年四季都是軍裝便衣。分不出有什么不同,人人好像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他們也沒有什么逛街的機會,每天都是游行,喊口號,批斗。
“這就是萬惡地資本主義社會?”眼前的一切讓鐘甄迷茫起來。
王賁不停恭維著司機,從他口里套話。畢竟這是70年代的香港,他對這里幾乎是一無所知。
司機告訴他:來到香港,只要敢拼命,肯吃苦,就一定可以發達。香港有多少人出生就在香港的,大多是這些年從大陸偷渡來的。包括現在那些名震香港的大亨。香港經濟的騰飛靠的就是我們這些人,靠得就是拼命的精神。
現在他們首先要找到落腳點,有親戚朋友的,可以去投靠。沒有親戚朋友的,只能自己想辦法。有錢的租房住,沒錢的露宿街頭。然后就是辦理身份證。現在辦理身份證很簡單,只要到到戶籍處交上相片和手續費,再找一個本地人作保就可以在家里等著了。
“細佬,你要好好干,不要讓女人跟著你吃苦!有親戚朋友投靠嗎?”司機邊開車,邊問道。
“沒有啊,大佬。我們剛過來,對香港一無所知啊。大佬這邊錢應該很好賺吧!”王賁問道。他盤算著現在香港的物價應該不怎么高。
司機有點得意地說:“還可以啦。我做司機一個月有九百元港幣。在香港也是蠻高的啦!”
話音一轉,有點喪氣:“不過雜七雜八的花費也多。我一家六口人,租了一套五百呎房子。一個月要二百港幣,中午在公司食堂吃一頓客飯要四塊港幣。幸好我老婆和兩個兒子也做工,不然指望我一個人。哎!生活壓力太重了。”
王賁一聽對此時港幣的消費能力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得抓緊找工作。靠父親留下的那些錢維持不了一輩子的,更何況王賁還想再香港干一番大事業。
在談話間,車子到了深水埗。司機表示他只能送王賁和鐘甄到這里了。
王賁再三感謝司機后,和鐘甄下了面包車。
站在香港街頭,置身于滾滾人潮中。直到此刻他們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這一天一夜的經歷實在太大起大落了。王賁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拘束不安地鐘甄,他攥緊拳頭,朝著人群大喊:“香港,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