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綠茵自打懷了孕,便住進了精忠堂旁邊的西棠園,這西棠園本是精忠堂的后院,地方小,加上服侍綠茵的丫頭婆子都是新買進府里來的,零零散散的都住在西棠園里,房間就顯得有些不夠用。
綠茵斜靠在榻上,身上一襲粉嫩柔滑的緞衫,半蓋著水綠的薄毯子,烏髻斜墜,薄施脂粉,黎廣修進來時綠茵正用手帕子掩著嘴角,柳眉微蹙,杏眼朦朧,嬌柔病弱的樣子我見猶憐。
綠茵見黎廣修進來了,懶懶起身向黎廣修嗔道:“老爺,你怎么才來啊!”
黎廣修忙攬了她的肩,笑道:“怎么又不吃飯了?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多少也強吃些!”
綠茵微皺了眉:“不知怎么的,就是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吃不下也睡不著!”
旁邊珍珠插嘴道:“老爺,您瞧瞧這園子里都擠成什么樣了?連個小廚房都沒有,下人住的地方和主子都在一個院里,這每日進進出出的,別說姨娘有孕在身,就是個好好的人兒,也會鬧出病來的!”
“珍珠,就你多嘴!”綠茵向黎廣修勉強一笑道:“老爺別聽她的,綠茵沒這么嬌貴!”
“這院子是有些擠了,可是如今府里邊也沒有單獨的院落了,唉……”黎廣修瞅著外面進出的丫頭婆子們,皺眉嘆道。
珍珠眼睛一轉:“老爺,匯雅苑后院不是空著嗎?聽說里頭還有幾間下房,足夠這些奴婢們住了!”
“匯雅苑?”黎廣修有些為難:“韶華平日里就喜歡清靜,只怕……”
“老爺,你聽這蹄子瞎說呢!綠茵命賤,豈敢奢求,只是自從綠茵搬來西棠園,老爺就再沒陪過綠茵了,可知這園子確實不方便的很!”說著,綠茵便用帕子垂眸拭淚。
黎廣修沉思片刻,長嘆一聲:“罷了,讓這些奴才們跟你一起住,確實是吵鬧些,明兒我就讓人把匯雅苑的后院收拾出來。”
綠茵驚喜抬頭,媚眼如絲:“那以后,老爺您就可以在這里過夜了,綠茵再別無所求了!”又低頭嬌俏笑道:“我再給老爺出個主意,保證讓太太不會為難您!這匯雅苑的后院與咱們西棠園只一墻之隔,您讓人在這墻上開個角門,直接通到咱們這里來,以后讓下人們從這角門進出,就不必經過匯雅苑,也就打擾不到太太了!您說,這主意可好?”
黎廣修想了想,遂笑道:“就你鬼主意多,依你就是!”
夜半時分,黎相府后花園外的小河邊,黎清雅披一件黑色披風將自己裹起來,借著月色果然見那柳樹下有個頎長的身影,立在那里向府里張望。
“你來了!”夏逸的聲音不似往日般清冷,多了一絲熱切和期盼。
“噓,小聲點兒!”黎清雅警惕的向四周望了望,見周遭清凈如常,才緊走兩步到了夏逸身邊,猶疑道:“你怎知我的病……是裝的?”
“猜的,瞧我是不是和你,心意相通?”映著月色,夏逸的笑輕輕淺淺。
“你知道就好,干嗎非要約我出來?你不知道,如今我出來一趟要冒多大的風險嗎?”
夏逸突然拉住清雅的手:“雅兒,讓我幫你吧,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面對所有的壓力!”
“夏逸?”清雅頗有些意外:“你,你要怎么幫我?”
夏逸薄唇微抿,熱切道:“雅兒,咱們遠走高飛吧!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
清雅神色慌亂:“你,你為何突然這么說?我,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雅兒,你別再掩飾了,那天在碧芳亭,我看到你了!你一定是聽了我說的話,所以才裝病拒婚的,對不對?我真的沒想到,你為了我,竟然真的連太子妃的尊榮都不要了,我夏逸向你發誓,這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只對你一個人好!雅兒,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