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露軒,黎清露上身穿一件月白繡花薄衫,外面罩了件青綠攏霧紗衣,頭上梳了飛云髻,斜插一支碧玉簪,簪頭垂下一串瑩白的珍珠,別無花朵,腰下系了一條碧色水波紋百褶裙,站在銅鏡前前后照著,皺眉道:“娘親,這么打扮是不是太素了一些?太子會喜歡嗎?”
“我打聽過了,太子喜歡素一些的!”
“是嗎?我總覺得,好像哪里缺點什么似的……”黎清露又照了一圈。
王姨娘也仔細瞧了瞧:“是有些寡淡了……”又突然道:“外頭襯衣裳的這串珠子……”
黎清露拈起壓在外衫上的珍珠串,皺眉道:“對啊,就是這珠子不配,要是有碧玉串就好了,里面的衣服是白色的,這鏈子偏也是白色的,珠子也太小了!”
“碧玉珠子倒有幾十顆,可是現串也來不及啊,還得打磨……”
黎清露突然眼珠一轉:“娘親,你還記得雅兒姐姐脖子上常戴著的那串珠子嗎,配我這身衣服豈不是正合適!”
“對呀,她那串珠子顆顆都是冰種玉髓,中間還綴著一顆那么大的東珠,要是有了那串珠子襯著,你這身衣服就妙極了!貴而不俗,雅而不淡!”王姨娘在衣服配飾上,還是很有一套的,想到黎清雅的那串珠子,王姨娘心里越發覺得,再沒有比那個更合適的珠串了。
女人的心理很奇怪,越是難得的越覺得好,就像黎清雅的那串碧玉珠串!王姨娘和黎清露經過反復的商討,最后竟然越來越認定,只有戴了那串珠子,黎清露才能順利被太子挑中!
傍晚時分,黎清露和王姨娘來到匯雅苑給徐氏請安,徐氏警惕的打量著黎清露,冷笑道:“王姨娘已經半個月沒來給我請安了吧?今兒怎么有空了?”
“還不是因為雅兒近來身體不好,我怕打擾了!”王姨娘一邊向西廂瞅了瞅,一邊悄聲道:“雅兒這病……好了沒?”
“若是好了,有些事兒就輪不到露兒了!”徐氏面色不虞,口氣酸酸澀澀。
王姨娘悄悄使了個眼色,黎清露便笑道:“太太,我去瞧瞧姐姐去。”說著便出了堂屋,直往西廂而去。
徐氏心里有些納悶,站起身來要跟著去看看,王姨娘卻親自斟了杯茶,遞給徐氏道:“姐姐操勞一天了,喝杯茶歇歇!”
徐氏接過茶杯,王姨娘又悄聲道:“姐姐可知道那個元坤道長?老爺最是信他的話了,聽說您娘家哥哥與他有些交情,咱們不妨請他來,將咱們府里的狐貍精收了!銀子嘛,我來出!姐姐覺得如何?”
徐氏眉心一動,忙隨著王姨娘坐了,細細商議起來。
匯雅苑西廂房,黎清露找借口支走了微風,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黎清雅,輕手輕腳的打開桌上的妝奩盒子,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仔細搜著,想找到那串碧玉珠串,黎清露只顧埋頭翻找,哪里知道身后榻上躺著的黎清雅悄悄睜開了眼睛,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
黎清露沒找到那串珠子,失望非常,又回身瞧了瞧黎清雅,黎清雅仍是閉目躺著,一動不動。黎清露盯著黎清雅身上蓋著的錦被,心中一動,那串珠子會不會在黎清雅身上?
黎清露悄悄推了推黎清雅,清雅仍是一動不動,黎清露大著膽子掀開錦被,果然見清雅胸前掛著一串碧玉珠串,清露暗自笑道:“原來在這里,雅兒姐姐,反正以后你也用不著這些東西了,還不如給了我!”說著便輕手輕腳將那串珠子摘下來。
黎清露望了望外面的動靜,徐氏和王姨娘正聊的熱火朝天,微風還沒回來,屋子里靜悄悄的,黎清露轉了轉眼珠,又將那妝奩盒子打開,挑了幾樣早就眼饞的首飾,和那碧玉珠子一起塞到了懷里。一邊又向黎清雅冷笑道:“雅兒姐姐,你病的可真是時候啊!從小因為你是嫡出,便處處壓著我,如今終于輪到我出頭了,等我將來入了宮,若是你還活著,我一定也讓你嘗嘗被踩在腳下的滋味!哈哈……到時候,別說是你了,便是太太也要向我磕頭行禮!哼!”
黎清露猶不解恨,因突然覺得喉嚨癢,便順手將黎清雅床頭的藥盞拿起來,打開蓋子,向里面啐了一口濃痰,又將蓋子蓋好,重新放在小湯盆里溫著。
外面微風似乎是辦完事回來了,黎清露又裝模作樣的替清雅蓋了蓋被子,才出了西廂。黎清露剛走,黎清雅便從榻上起來,將那藥盞扔到地上,砰地一聲,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