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府的這個年過的極其忙亂,就連黎廣修也是過得七上八下的,黎清雅并非像他想像的那樣得寵,太子云霽表面上是對她很好,可是云霽對云岫也很好,與云岫也只能算是平分秋色。
與此同時,朝堂之上,永安王府的勢力也極其快速的擴充著,永安王長子云勇甫從邊關調回京中,立即便被皇上封為威武大將軍,賜了將軍府一座,黃金萬兩,美女十名!將軍府落成之日,太子云霽和云妃親自登門道賀,京中百官無不紛紛效仿,云勇也借此機會聯絡了一批幕僚同黨,邱皇后得知此事心急如焚,多次斥責黎妃無能,連帶著將黎廣修也怒罵了一頓!
黎廣修回到黎府便發了一頓脾氣,甚至跑到匯雅苑將太太徐氏狠狠數落了一通,全府的下人都聽到黎廣修高聲痛斥太太徐氏教女無方,不能籠絡住太子的心,太太徐氏委屈的直掉淚!當初極力要把清雅送進宮的是黎廣修,不是她!
可是黎廣修卻并不這么認為,他只恨自己安插在太子身邊的人不得力,暗自想著是不是需要另外再安排人進宮,只要能籠絡住太子云霽,讓他像以前一樣聽話,邱皇后或許就不會這么生氣了。
黎廣修在精忠堂長吁短嘆時,高升卻進來回稟道:“大人,二小姐在門口求見!”黎廣修微微有些詫異,黎清露近來因對婚事不滿,整日精神不振郁郁寡歡,就連上元節觀花燈都沒出門!邱侍郎家也派人過來遞了請帖,王姨娘推脫身體有恙,一直沒見。
“父親近來可好,露兒給您請安了!”黎清露清瘦了很多,下巴越發尖了,也沒有以前的活潑勁兒了。其實對于這三個女兒,黎廣修雖不甚上心,卻也不是一點兒感情都沒有,要說起來,他最偏愛的還是要數黎清露了,黎清露不僅長得漂亮,明媚鮮艷得如一朵含露的玫瑰,性子也最活潑。清雅文靜端莊卻心事太重,就連他這個做父親的,有時都猜不透她的想法。清惜倒是大方聰敏,可惜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終究出身太差。
黎廣修示意清露起身,微微點頭道:“嗯,你來有事?”
“聽聞父親這幾日有些煩心事?”黎清露反問了一句。
“大人的事兒,你們小孩子懂什么!還是盡快讓你娘親跟邱夫人見個面,把你的婚事定下來要緊!”黎廣修忍不住數落道,雖然他也知道這門親事一定是不合女兒心意的,可是邱皇后既然已經發話了,況且邱家也有的是銀子,還送了他一對價值連城的玉馬,他也只能樂觀其成了。
“露兒的親事且放一邊,如今有一件事露兒想來想去,覺得絕對不能再瞞著父親了!”黎清露聲音不高,目光卻堅定的直視著黎廣修,黎廣修終于示意她坐下說話。
黎清露半坐在堂中的矮凳上:“雅兒姐姐自嫁入宮中,外面看著風光無限,太子也似乎對她寵愛有加,可是實際上卻不然!年前我和惜兒妹妹隨太太進宮赴宴,發生了一件怪事......”黎清露頓了頓,故意頓了頓。
黎廣修面色一凜:“什么怪事?你在宮里看到了什么?”
“父親,此事露兒說了你一定不會相信的,若非露兒親眼看到,露兒也絕對想不到,咱們的太子殿下現在心里喜歡的并非雅兒姐姐,而是......惜兒!”
“誰?惜兒?”黎廣修眉頭緊皺,驚詫莫名。
“父親細想想,前些日子*宮里派人送來的回門禮,為何賞惜兒的便特別豐厚,簡直到了讓人側目的程度!這個暫且不論,太太領我們進宮赴宴時,太子殿下看惜兒穿的單薄,還當著我和太太的面兒,特特賞了她一件兒大毛斗篷!”
黎廣修若有所思,黎清露又慎重道:“那件斗篷,是太子殿下穿過的!”
黎廣修眉心一動:“可是一件墨綠色的大氅?”
“不錯,父親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這件衣服前些年太子生辰時,太后賞下來的,太子愛如珍寶,這幾年冬天幾乎不曾穿過別的衣服!因為此事,史官還專門記上了一筆,說太子殿下仁孝簡樸,堪為天下楷模!不過,太子殿下為何會舍得將這件衣服賞給惜兒了?你不是在騙父親吧?”黎廣修仍有些不敢置信。
“父親若不信,可去惜君閣搜一搜!”黎清露焦急道:“還有......太太這幾日著急著給惜兒找人家兒,父親難道不覺得可疑么?”黎清露又冷笑一聲:“太太就是想盡快把惜兒遠遠的嫁出去,以免將來分了雅兒姐姐的寵!若我猜的沒錯,太太選的人家肯定都是外地的,說不定都是離辰州千里之遙的!父親大可去問問看!”
黎廣修沉思片刻:“這件事兒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對了,一會兒去賬房領賞銀!”
“父親!”黎清露猛然跪倒在地,眼里落下淚來:“露兒不要什么賞銀,露兒請求父親給露兒一條活路!”
云天殿里,皇帝與云霽竟直聊了大半夜,皇帝說前朝和后*宮息息相關,如今前朝的局勢紛亂,皆是后*宮爭寵而起,所以如果有朝一日云霽繼承了大統,這皇后的人選便要格外慎重,皇帝嘆息說自己一生曾經有過八個兒子,可是真正長大的只有云霽、云昊和云旭三人。云霽只默默聽著,并不多話,他知道這些事情不僅僅是后*宮妃嬪爭寵的原因,要論起來,其根源恐怕也是在皇帝身上。
皇帝也聽聞云玄宮爭寵之事,便告誡云霽,無論是黎妃黎清雅還是云妃云岫,都不是可以做皇后的人選,可是如今為了平衡朝中各方勢力,云霽也必須周旋調和這兩派的勢力,直到有一天他自己羽翼豐滿了,才能再慢慢除掉這些人。
其實皇帝說的這些,云霽早就看透了,可是他沒想到皇帝竟也替他想了這么多,近兩年皇帝一直癡迷于煉丹,整日和道士元坤在云天殿的密室里練氣,云霽幾乎以為大辰的興衰和這幾個兒子的死活,皇帝早就不關心了,可是如今卻忽然發現,皇帝其實一直在暗中謀劃,當年他寵信邱皇后和黎相黎廣修,固然是識人不明,造成了如今奸臣當道,酷吏橫行的局面,可是云霽也明白,近兩年為何永安王府的勢力會崛起的這么快,這恐怕不僅僅是因為云勇軍功卓著的關系,更多的則是因為朝廷的扶持和縱容,如此一來,永安王府一派與邱皇后一派相互制衡,朝局才能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