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殿里,新帝云霽置了酒席與宣武將軍云勇對坐小酌,云勇躬身半坐,一副謙恭之態,盡管他知道皇帝云霽這次請他吃飯是有求于他的,如今吐蕃大軍壓境,吐蕃贊普穆雷早就覬覦燕朔二州,正虎視眈眈伺機而動,而朝中除了他云勇外,再沒有得力的武將可與之一戰了!這也是父親永安王會這么痛快的答應先皇,攜全部幕僚部署,全力輔佐云霽登基的原因之一。
“將軍乃我大辰的中流砥柱,卻至今尚未成家,朕每每思及此事便食不甘味!”云霽夾了一片水晶牛凍放到云勇面前的盤子里。
“多謝皇上關懷!”云勇忙雙手端了盤子接著:“皇上日理萬機,還惦記著末將的親事,末將感激不盡!”
“唉,誰讓將軍一表人才,就連太后老佛爺都眼巴巴的求朕給做媒呢!”云霽笑道。
云勇神色一怔:“呃......末將的婚事,先皇已有旨意......”
“朕也是如此說的,可是......”云霽為難的嘆了口氣,又笑道:“將軍也知道,太后畢竟是朕的親生母親!況且,裳兒又是朕的同母妹妹,自然是比霓兒更親近一些,身份也更尊貴一些!朕也希望,能與將軍成為真正的親家啊!哈哈......”
“這......”云勇愣了愣,才有勉強笑道:“皇上的好意,末將心領了,只是先皇的旨意豈能隨意更改?”
云霽端起酒杯小啜一口,才又不緊不慢笑道:“朕也不想拂了先皇的意思,只是如今吐蕃贊普穆雷,偏要娶咱們大辰的公主為贊蒙,太后是絕不肯讓云裳公主下嫁的!”
云勇心內一急,此前就吐蕃之事,他與永安王商議過,新君云霽初登大寶,趁此機會正好可以拿捏一把,所以絕不能輕易答應掛帥出征。
云勇衡量再三,終是忍痛皺眉道:“若是如此,末將便一切但憑皇上做主......”
“皇帝哥哥!”大殿外忽然風一般闖進一個人來,小順子跟在后面連連作揖:“哎呦喂,公主殿下,皇上正在宴客,實在是不方便吶......”
“不就是云勇么?本公主又不是沒見過!”話音剛落,云裳已經甩開小順子進了大殿。
“裳兒,你這是干什么?越發沒個公主的樣子了!”云霽佯裝生氣,皺眉道。
“裳兒參見皇上!”云裳跪地叩了頭,神色鄭重:“裳兒知道皇上宴請宣武將軍,是想讓裳兒頂替霓兒嫁給他!可是裳兒是個人,不是個物件,況且霓兒與宣武將軍自小便要好,裳兒不能眼睜睜拆散他們!所以,裳兒決定了,裳兒要為了咱們大辰的百姓,和親去!”
“裳兒?你瘋了?”云霽大怒,在他心里,他就算是親自出征,也不愿讓云裳去和親:“你可知道那吐蕃是個什么地方?那里常年苦寒,風雪無盡,民風刁蠻,毫無教化!那個穆雷,據說更是一個茹毛飲血的野蠻人,年紀輕輕就殺死了他幾個叔父,一統吐蕃各部,這樣一個無情冷血的人,你怎么能嫁給他!”
云裳直視著云霽,眼神決絕:“皇上,難道您想竭舉國之力去跟那些強盜們拼么?還是你真的打算讓霓兒去和親?”
“這是朕的事,用不著你操心!”云霽怒不可遏。
“不,這是國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云裳怒吼回去:“百姓們剛剛才安穩下來,開荒鑿井,男耕女織,人人都向往著和平安寧的生活,這個時候您竟要征他們的兒子父親們去打仗么?國庫里已經沒有多余的軍餉了,你是要重新橫征暴斂么?”
云勇怔怔的聽著云裳的話,忽然拱手道:“公主心懷天下,實乃我大辰之福!只是這邊境之禍,乃臣等武將匹夫之責,無需公主費心!”
“放屁!”云裳憤然出口:“云勇,今日你給我聽著,本公主命你老老實實在京中呆著跟霓兒成親!霓兒等了你那么多年,從十三歲等到了十七歲,你還想讓她再等多久?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云勇有些張口結舌道:“這......皇上......”
云霽頭疼道:“夠了,此事還是要從長計議,朕會考慮你說的話,你下去吧!”
云裳又叩了個頭道,含淚直視著云霽道:“還請皇上以國家為重,以百姓為重!若以區區一個女子,便能換來咱們大辰百姓的安居樂業,何樂而不為?”
云霽卻一字一句道:“可是,若用你的一生幸福,來換朕的江山安穩,朕心何安?”
云裳落淚道:“皇上若是一個明智的君主,就會知道,孰輕孰重?”
云霽猛然掀翻了酒桌:“朕是皇上,朕想怎么做,不用你來教!出去!”旋即便轉身回了內堂。
小順子見云霽惱了,忙帶人上前收拾了殘席,又命人送了云裳和云勇出去。
小順子小心翼翼關上云天殿的朱漆鏤花門,還沒喘口氣,迎面就碰上了急匆匆趕來的弄墨,小順子還未開口,弄墨便先湊上來問道:“皇上不在吧?”
小順子訝異道:“在呀!沒聽說過么,這紫云城里,我小順子在哪,皇上就在哪!”
弄墨皺了皺眉道:“那皇上這會兒是不是沒空?”
小順子好笑道:“剛剛是沒空,不過這會兒,倒是正好閑著呢!”
“小順子,你就不能說皇上沒空么?”弄墨一臉的不高興。
“弄墨姐姐,您這是怎么了?”小順子奇道。
“唉,是淑媛,要見皇上!”弄墨不情愿道。
“真的?”小順子驚喜道:“皇上剛剛發完脾氣,若是知道淑媛不走了,肯定就不生氣了!我這就進去通報!”
“快別,淑媛不是要留下!”弄墨忙叫住了小順子,嘟嘴道:“是有其他的事兒!”
小順子愣了愣,才道:“那......那我到底是通報還是不通報啊?”
弄墨嘆了口氣:“當然要通報了,淑媛可等著呢!”
小順子笑了笑:“哎,我這就去!”
“什么?你說誰要見我?”云霽有些不敢置信。
“啟稟皇上,弄墨姐姐送話兒來,說黎淑媛求見!”
“她......她還沒走么?”云霽今日發這么大的脾氣,除了拿云裳沒辦法之外,也是因為清惜要走了,或許以后再也見不到了,所以心情煩亂無法自控,倒讓云勇鉆了空子,什么事都沒辦成!
云霽略想了想,才道:“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