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小靈隨同竹卿前往祖地,路上,她問:“竹卿,你們的二殿下我該怎么稱呼他?”
“二殿下交代過,這個你得親自去問他。”竹卿道。
鐘小靈道:“竹君有消息嗎?”
竹卿搖了搖頭。
“那二殿下可知此事?”
“知道的。從祖地竹樹開花之時,便有了預料,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樣快而已?!?/p>
鐘小靈微微一驚,回想起竹君當時淡然地神情,不詳之兆無由而生。然而,正因為回想起此前的一幕幕,她猛地靈機一動,問:“竹卿,你可還記得,我和竹君訂立了同生契約之事?”
“自然記得。”
“要是一方有危難,另一方是否也可以感應得到?又或者說,一方……不在了,另一方會如何?”
“一般來說,修為相當的,一方有危難,另一方是可以感應到的,但如果修為彼此不對等,修為高的才能感應到修為低的一方有危,修為低的卻無法感應得到對方的情況。此外,如果另一方已經不在了,那么另一方手臂上的名字,便會隨之而消失?!?/p>
那不就是說,這手臂上的名字,如同對方的命燈嗎?
一念及此,鐘小靈連忙挽起自己的左手臂。只見藕白的手臂上,一道淺紅色的朱砂印記,卻是比之此前顏色要淡了許多。不過足可證明,竹君仍然無恙!
鐘小靈頓時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高舉手臂展示給竹卿看。
“你看!竹君他沒事!他沒事呢!”
竹卿微微一愕,繼而露出淡淡的笑容。
“是的,他沒事。”
知道竹君性命無虞,鐘小靈的腳步頓時輕快了許多。眼看著快要到達祖地,竹卿便道:“此前竹君殿下吩咐過,讓您在靈泉內修行。進去之后,你自去便可。”
竹卿停頓了一下,臉上現出幾分可疑的紅云,鐘小靈看得好奇,他卻微微側過臉去,仰天看著祖地的牌坊,訥訥地道:“只是祖地靈泉乃是我天雷竹一族的圣泉,您身上的衣物卻是不可攜帶進泉眼之中,以免污穢了泉眼。您,卻是只能……脫去衣物才可進入,進入前,也必須經亭外溪水凈身才行?!?/p>
鐘小靈頓時瞪圓了眼睛,指著自己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在竹林里頭在溪水里脫光光洗澡?那豈不是要讓你們的族人看光光了嗎?”
想想吧,祖地這一大片的竹林,大多都擁有靈智,這么一大片的,都來看她洗澡,這場面實在讓人羞恥??!再聯想到以前的自己,經常跑到村外山林里的小溪洗澡,那周圍無數植物環伺,當時還覺得十分舒服自在……那里面不知到底有多少植物已經擁有靈性了——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叫她日后如何直視這些植物啊!鐘小靈掩面懊惱不已。
竹卿安慰道:“沒你想的那么嚴重。對于他們來說,你不是同類,就算長得再漂亮也不過如同你眼中的一個花瓶而已,卻是不會興起一點點褻瀆之意。”
鐘小靈將信將疑,“真的嗎?”
竹卿認真地點了點頭,“自然是千真萬確。難不成你看見可愛的貓狗,也會產生想要與之廝守一生的愛意?”但他心中還是補充了一句,若是到了可以幻化形態之時,成就了人身模樣,思維也與人相類,到那時卻不能同日而語了。
“有道理。”鐘小靈不疑有它,雖然還有些顧慮,但已經消弭了大半,安心地辭別了竹卿走進了祖地之內。
看著鐘小靈隱入陣法之中,竹卿擦了擦額上細汗,暗道:他這么說,竹君殿下該不會追究他吧?
卻說鐘小靈一進祖地,迎面便飛來一道紫電,嚇得她抱頭蹲在地上。這道紫電繞著她轉了一個圈,便不停地用電敲她的肩膀。肩膀處傳來麻麻的感覺,卻是不痛。她抬起頭來,看見紫電繞到她面前,輕輕電了她臉頰一下,便撩起了她的衣袖,徑往竹林拉去。
鐘小靈笑道:“你可是竹君的弟弟?”
話音剛落,紫電回身一下電擊,小小地發了個脾氣,把鐘小靈的一小撮發絲電卷了。
“咦,難道是我認錯了?你不是竹君的弟弟?”
紫電噼里啪啦地一陣亂響,映得鐘小靈眼睛都花了,鐘小靈連忙道:“哎呀,別這樣啊!我真的弄不明白你的意思。對了,你識字嗎?你要是識字,不妨在地上寫字告訴我你的意思啊。”
紫電頓時不響了,俯沖到泥土里,只消一息,一排字便顯露在鐘小靈的眼前:“我就是竹君的弟弟,可是我不喜歡你總這么叫我!我有名字的!”
鐘小靈笑了,“那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早想問你了,只是你們都不肯說罷了。”
紫電又寫了一行字:“可是竹君說了,你要到練氣中期,學會用神識溝通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
鐘小靈聳聳肩:“那你就莫怪我只叫你竹君弟弟啦,可是你們不讓我知道的?!?/p>
紫電噼里啪啦亂響了一陣,想來正在做心理斗爭,過了一會,又寫道:“可是你挺聰明,想到了交流的手段。我覺得你合格了?!?/p>
“那敢問如何稱呼?”鐘小靈笑道。
“你應該先說你叫什么名字的,這是禮儀?!?/p>
“我叫鐘小靈,那你呢?”
“我叫,竹青亭。”
“青亭你好?!辩娦§`看了眼潺潺流動的溪水,那靈氣濃郁得讓人心曠神怡,恨不得立時便入靜修煉。她猶豫了一陣,還是對竹青亭道:“青亭啊,竹君讓我在此修煉,我這便要下水里去了,你可否回避一下?”
“為什么要回避?”竹青亭寫道。
“我、我要脫衣服進水里去啊。”鐘小靈紅著臉道。竹卿說的是雖然很有道理,但她在有靈智的妖面前,還是做不到無視啊。
“原來如此……可是你當著大家的面脫衣服,你不覺得怪羞恥的嗎?”竹青亭寫道。
鐘小靈看完,臉都紅透了,可這是氣的。
“不是說,不是同類,長得再漂亮都不外乎像個花瓶嗎?我、我脫光光,你們應該不介意才對吧……”鐘小靈忍著羞恥問。
竹青亭飛快寫道:“這怎么可能不介意?我們可都是有文化有思想的妖,一心要修煉成人的,你們人類不是有經典說過‘非禮勿視’嗎?你在我們面前脫光光,這不是逼著我們非禮而視嗎?”
鐘小靈看罷這長長的一段字,忽然感到悲憤莫名!這究竟是哪個提出來的“花瓶”說?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竹卿,你給我進祖地來,我要跟你好好談一談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