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淵聞言,不怒反笑:“能一塊兒倒霉也不容易,來,咱倆認識認識,好待會在黃泉路上相聚。在下白淵,敢問姑娘貴姓芳名?”
鐘小靈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鐘小靈。”
“好,我記住了,待會黃泉路上再會。”白淵拱了拱手道,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我不想跟這么傻的人再會!”鐘小靈心里吶喊,但看著兇煞陰氣開始收縮逼近,恐懼和絕望讓她瑟縮著身軀,慢慢蹲在地上,抱膝抽泣起來。
白淵畢竟也只是十七歲的少年,生死攸關之際同樣也感到害怕,但見鐘小靈哭泣,不由自主想要安慰她,便道:“你要不要哭得這么沒出息啊!你看我,面對這些兇煞陰氣,從容就死,這么灑脫大氣。你該學學我才是。”
見鐘小靈抬頭瞅著他,目光帶著些怨恨,白淵心想,是不是剛才的安慰用力過猛了。
還不待他再說下去,這些兇煞陰氣忽然變換了方向,居然齊齊放棄了鐘小靈,朝白淵圍攏過去。
可怕的陰氣攀附上腳背,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涌上心頭,緊接著,一道道陰氣爭前恐后般將白淵團團包裹,只露出一張蒼白驚懼的臉。
寒意凍得白淵無法動彈,這時,體內的靈氣卻自發護主,從丹田游走至身體表肌,與陰氣抗衡起來,寒意迅速得到緩解。
白淵這時才回過神來,看著坐在地上團成一團正在發呆的鐘小靈,不可置信地大叫道:“為什么這些東西只針對我一個人,為什么它們沒有吞你!這是什么道理?”
話音剛落,一股黑氣分了出來,想要趁他說話之際鉆進白淵嘴里,他只來得及說了一聲“救命”,便緊緊合上嘴巴,繼續用靈氣與之搏斗。
鐘小靈沉浸在震驚之中不可自拔。
以往自己被家人、朋友、鄰居忽略,雖然傷心失落,但已經習以為常,從來沒有去想過這其中的緣由。可今天的突變,她卻驀地發現,自己經常被人忽略似乎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這些可怕的鬼物,甚至剛才那個大魔頭,居然都輕易地將自己忽略掉,她實在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以她才只有十五歲的閱歷,她想破頭也不會想到這其中的因由。結果,她被白淵一聲救命給喚醒過來。抬頭一看,白淵已經被兇煞陰氣裹成了繭狀,臉幾乎被黑氣糊住,就只露出兩個鼻孔和一雙眼睛了。
這可怎么救啊?他能力比她強,還被裹成這個熊樣,自己上去還不被吞成白骨一具嗎!
鐘小靈走到白淵面前,白淵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著,似乎想說什么。
鐘小靈道:“不是我見死不救,實在是讓我怎么救你?搭了我的命也救不了你啊。你還是自求多福吧。我們就此別過吧,后會無期。”說罷,她便轉身開溜了。
白淵此時已經被黑氣完全蒙住了眼睛,只有鼻孔留在外面仍能呼吸。聽到鐘小靈的話,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有些恨恨。他倆人怎么說都曾共過患難,她怎么能就這么輕易地告別呢,還“后會無期”!難道他的魅力減弱了嗎?
鐘小靈才跑出去十多丈遠,忽然一道凜然正氣之聲朗朗道:“玄中有玄,萬物玄寂——”
聲音所過之處,黑氣仿佛震了一震,整個光幕發出一絲尖銳的鳴叫聲,這才又重新恢復如初。但包裹著白淵的陰氣因被這聲音所震懾,略有些松動,在白淵趁機反抗之下,開始從頭部脫落。
這時,頭上聲音又響:“邪絕情,放下我玄真宮弟子,讓本座來會一會你。”
癲狂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古星宸,有本事你就破開萬鬼陰煞大陣吧,本尊可沒工夫理會你。”
鐘小靈在離白淵不遠處的地方尋了個比較隱蔽的角落躲藏,聽見頭頂有人對話,抬頭一望,只見邪絕情一手捏著一條尚在滴血的軟塌塌的東西,面朝東方,正在與某個人在對話。
“好歹毒的功法!”話音未落,便見黑色光幕外道道霞光勃發,霞光照耀下,黑幕如同被侵蝕了一般,發出凄厲的慘叫哀嚎之聲,聽得鐘小靈一陣毛骨悚然。
邪絕情一手甩下那條軟塌塌的東西,另一手往下一伸,將已經掙脫了一小半的白淵吸拿在手中,嘿笑道:“這是普世太平陣?哈哈哈,沒想到你古星宸為了這天靈之子,居然將玄真宮護山大陣都搬出來了。怎么?難道你也想煉開元神丹?嘖嘖,看來我得趕緊傳信門中,讓門人去你山門走走才行。”
古星宸冷哼一聲,全力催動普世太平陣。
以陣破陣,本就是一種硬悍手段,只有威力巨大的法陣才有破陣的可能,如果威力不足,十有八九會導致陣盤破損,但這絕不包括玄真宮的護山大陣普世太平陣。雖然萬鬼陰煞大陣是邪絕情的招牌靈器之一,但面對普世太平陣,最多不過撐得一時半刻。
邪絕情雖表現得毫不在乎,但心中已經十分忌憚。但奈何古星宸不顧顏面用出了這樣手段,一旦萬鬼陰煞大陣被破,連自己也會落到這個普世太平陣里頭。想到這里,不禁心中咬牙切齒,伸手摸向丹田,祭出絕情劍,一面利用萬鬼陰煞大陣反攻普世太平陣,一面趁機沖陣離開。
古星宸自然不容他輕易離開,兩人隨即借助各自的陣法斗了起來。雖然古星宸的普世太平陣更加厲害,但奈何邪絕情手上有人質,很多手段便施展不開了,一時間,兩人打得難分難解。
上頭斗法正緊,鐘小靈這邊卻再沒心思去關注,因為剛才邪絕情從空中甩下的那個軟塌塌的物事正好掉在了她面前,她定睛一看,嚇得亡魂皆冒,要不是反應夠快捂住了嘴巴,此刻怕要吐出來了。
那東西居然是個人!且是個被抽去全身骨頭,鮮血淋淋的人!這已經不能算作是人了!
如此殘忍的手段,讓鐘小靈感到憤怒又恐懼,她別過臉去不忍再看,卻不想,那具已不似人形的尸體居然突然發出微弱的呻*吟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