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了一瓶鮮血的鐘小靈已經沒事可做,吃了培元丹便坐在一邊,一面跟玄紅雪和小萱說話,一面看著白淵賣力地灌輸靈力。
消耗靈力是一件令人不太舒服的事情,白淵額頭布滿了汗水。小萱見了,連忙拿出手帕給他擦汗,得了他一個感激的笑容。
等白淵收功休憩,他不滿地對鐘小靈道:“你舒舒服服坐在那兒就罷了,怎么看見我滿頭大汗都不幫忙擦擦啊。虧得你還是我朋友呢。”
鐘小靈笑嘻嘻地說:“不是小萱在擦嘛。”見白淵嘟著嘴巴不高興,便將手邊的糕點盒遞過去,“累了吧?來,大爺賞臉吃一口唄。”
白淵眉開眼笑,道:“這還差不多。”說著接過糕點盒囫圇吃了起來。
玄紅雪上前去看了下蘇子真的情況,緊皺的柳眉終于舒開了一些,道:“實在太好了,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只要堅持下去,相信他很快就會恢復過來的。”
白淵湊過來道:“那我今天可以休息了吧?”
玄紅雪頷首:“今天應該可以了。”
白淵道:“那師兄大概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玄紅雪遲疑了一下,最后黯然地搖了搖頭。“他神魂受損,我也說不準他什么時候能夠醒過來。”
白淵吃了一驚,“那有什么辦法解決嗎?要是他永遠也醒不過來了呢?”
玄紅雪聞言露出吃人般可怕的表情,白淵無知無覺地繼續道,“你到時候會不會拿我來出氣?”
玄紅雪冷笑了一聲,道:“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紅雪上仙……”鐘小靈叫道。
玄紅雪聽見鐘小靈這樣叫她,連忙制止:“您還是直呼我名字就好。”
鐘小靈猶疑了一下,道:“紅雪姐姐,我很理解的感受。我母親和兄弟都喪生在那場災禍中。雖然知道他不是罪魁,但我也很想打他一頓出出氣。”
“哦?要不要紅雪替小靈殿下打他一頓,好為咱們都出出氣?”玄紅雪笑了,扭頭看向白淵,上下打量,仿佛在看哪里比較方便入手。
白淵立馬雙手抱在胸前,如同驚慌的兔子一般,盯著笑得不懷好意的鐘小靈。
“你想干什么?不,你們想干什么?”
鐘小靈笑道:“你覺得我們想干什么?”
白淵觍著臉道:“你們別亂來哈,我好歹也算是師兄的救命恩人,這孤男眾女的,你們要是因為看著我帥而忍不住干出了什么不見得人的事情,一不小心傳出去就不好了。是吧?”
鐘小靈扯了扯嘴角,揚聲道:“說人話!”
白淵立刻可憐兮兮地道:“求別打我!”
“不行,我看著你就來氣。”
“為什么?明明不是人家的錯。”白淵委屈地道。
鐘小靈不理他,扭頭對玄紅雪道:“要是你不解氣,你就狠狠的打他一頓,但我希望以后你我都能忘了那一茬破事,畢竟邪絕情才是罪魁禍首。”
對于白淵,鐘小靈心中也很矛盾。她既知道白淵不是罪魁禍首,但又無法原諒因為他而使母親兄弟不幸去世的事,乃至于現在,看見白淵沒心沒肺地活著,就有些想打他一頓出氣的負面情緒。然而,對于這樣的他,她卻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因此,她把這個決定權交給玄紅雪,讓玄紅雪替她選擇。不論玄紅雪怎樣選擇,她對白淵的遷怒和心結也就解了,彼此還是朋友。
說實話,這個想法真的很自私,鐘小靈歉然地看了白淵一眼,但愿這個傻貨不會因此而生她的氣。
白淵聽見鐘小靈如此一說,卻是眼睛倏然一亮,道:“是不是我被打一頓,紅雪仙子你就不會追殺我了?”
“要是這樣,那就打吧。”見玄紅雪似乎還在猶疑不定,白淵道,“別猶豫了,打我吧。不過我有一個請求,就是別打我的臉。”
玄紅雪對于這樣憨傻的白淵,也是下不去手。她甚至希望,她的兒子可以像他那樣的性情,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開開心心且沒有煩憂。說起來,她自己似乎也很久沒有開懷笑過了。
玄紅雪想到這里,伸出食指用力點了下白淵的額頭。“算了,看你這樣我就下不去狠手。”
“啊?不打了?不打的意思是,以后還要追殺嗎?”
“你很想被追殺是不是?”鐘小靈對白淵翻了個白眼,心中卻是如同撥云見日一般,頓時開朗了不少。她感激地看了玄紅雪一眼,玄紅雪也看了過來,對她微微一笑。
“我不打算殺你了,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以后你就負責每天給我們說一個笑話,聽到了沒有。”玄紅雪嚴肅地道。
白淵喜逐顏開,連忙叫道:“聽到了,聽到了。”
見眾人沒有再說什么,又得瑟了起來,道:“我這真是人家人愛、花見花開啊,連仇人見了都下不了狠手,可見我是多么的帥!簡直帥得驚天地泣鬼神啊!”
鐘小靈再忍不住,又過去賞了他后腦勺一個巴掌,道:“人家是看你這傻樣太傻,不忍心下狠手,笨蛋白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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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君收回了侵入到馬車內的神識,斂目坐在房中一言不發。他摩挲著那裝有鐘小靈血液的瓶子,有些神思不定。
竹卿就坐在他對面,見狀開口道:“殿下,您讓我查的事,已經有眉目了。”
竹君回過神,笑道:“怎么樣?”
“當初玄紅雪的丈夫堯玉軒,為了與玄紅雪誕下子嗣,瞞著玄紅雪找到了草千曉,獲取了一種草藥。他只要將這種草藥佩戴在身上,便可使玄紅雪誕下子嗣,但這種草藥卻會吸取人類的精氣神魂。待到草長十葉,懷胎十月的孩子一生下來,便是人類的死期。”
“你說的是千曉草?”竹君訝然地道。
“是的。”
“如此說來,堯玉軒其實沒有投胎轉世,而是魂飛魄散了吧。”
“是的。”
“真是沒想到啊。為了生下一個半妖,居然甘愿魂飛魄散。玄紅雪估計也是知情的吧,卻是一直瞞著沒叫玄碧音知道。不知這是對她太狠呢,又抑或是對她尚留有一絲情分。”
竹卿問:“殿下,需要如實告知玄碧音嗎?”
“不要讓她知道。這人和妖都一樣的,要是失去了活著的依恃,恐怕就會變得非常可怕了。”
“那……”
竹君沉吟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
“就告訴玄碧音。堯玉軒的轉世,是飛華張家的人。嗯,白淵不是有個舅舅嗎,就是他了。”
“殿下這是——”
“玄碧音深愛堯玉軒,她不會對他家人怎么樣的。我只是……”竹君沒再說下去,“就按我說的做。”
竹卿退了出門,竹君捏了捏手中艷紅欲滴的瓶子,苦笑道:“我這是……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