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君皺了皺眉,終是忍不住開口道:“那你說說,我一個渡劫期修士,圖的你什么,要千方百計地接近你?”
白淵冷笑道:“還能有什么?不就是想將我和鐘小靈當作靈材,制作靈隱仙丹么!”
鐘小靈聞言,忍不住道:“要真是這樣,以他的修為還用跟我們虛與委蛇嗎?直接抓了扔進丹爐就好了啊。”
白淵一窒,忽然有種鐘小靈說得很有道理,他居然無法反駁的感覺。但他想了一陣,還是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這個,或許他還有什么事情還要留下我們一命呢,就好像玄紅雪,她為了讓我們救她兒子、我的師兄,才沒有立即就殺了我們。”
竹君笑道:“原來你是在擔心自己會被當成靈材煉制丹藥嗎?那你大可以不用擔心了。你的小命安穩著呢。”
白淵皺眉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竹君看向他,笑意漸濃。“雖然這樣告訴你會有些傷人,但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事實:你充其量不過是被后天改造而成的天靈根罷了,你不是天靈轉世,怎么可能會有人想拿你來煉制仙丹呢?”
鐘小靈看向仍舊笑得溫和的竹君,卻覺得此刻的他話鋒犀利帶刺,和她認知中的他有了些許出入,但仔細一品味,好像剛才的認知又只是她的一時錯覺。她這一琢磨,卻是沒能理解竹君話里的意思。
白淵頓時跳腳了,指著竹君道:“簡直胡說八道!我天生便是筑基期,靈力可以給我師兄療傷,怎么可能不是天靈之子?”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到了我如此修為,便可看透你的本質。你體內的天靈氣息極其稀薄,在你丹田之內如同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你的靈力不過是受到天靈氣息的侵染,而帶有它的屬性罷了,一旦你耗光了體內所有的靈力,再生的靈力就不再有天靈的氣息了,即便是有,也會相當微弱。”
白淵不可置信地道:“那不可能!”
“事實便是事實,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試試便知。”竹君道,“能發生這樣的事,毫無疑問,是有人故意而為之的,而且從你出生后不久便開始了。”
白淵驚疑不定,一時之間竟啞口無言。竹君的修為雖然比之他還要高出許多,甚至一望之下深不可測、深不見底,但他貿貿然的一句話并不足以推翻他十數年來的認知。況且,他說有人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布下這個局來害他?誰能有這么大的仇怨啊?這簡直是天荒夜談嘛!他堅決不信!
鐘小靈這才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竹君的意思竟然是白淵不是真的天靈之子,而是人為制造的?連忙問道:“竹君,你確定他真的不是天靈之子?”
“當然。”竹君點頭道。
鐘小靈聞言看了白淵一眼,見他呆呆愣愣的,以為他是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啦,不是天靈之子不更好嗎?以后就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抓你去煉丹了。”
白淵像是被一言驚醒,指著竹君叫道:“對,現在可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差點被你給帶歪過去了。就算退一萬步,我真的不是天靈之子,那鐘小靈呢?你該不會又說她不是地隱吧?”
竹君道:“她是地隱。”
“那就對了。”白淵似笑非笑地道,“因為你要接近的目標不是我,是鐘小靈。你知道她是地隱,想用她來煉制坤極神丹!”
鐘小靈翻了個白眼,打斷道:“不可能的,他和我訂立了同生契約,他不可能傷害我。”
白淵也回了她一記白眼,道:“說你笨你還喘上了。是誰告訴你他跟你訂了同生契約的?肯定是他說的吧!他說什么你就相信啊?要是我也告訴你,我跟你訂了同生契約,你信不信?”
這一連串話語一出,倒是真的說得鐘小靈啞口無言了。對啊,怎么竹君告訴她,他與自己訂立了同生契約,她一點也不感覺奇怪呢,怎么一下子就相信了呢?要是真的騙她的話,她連被賣了都要替人家數錢了!
“我、我……”鐘小靈憋紅了臉,她實在懊惱啊,因為根本想不出任何一個可以反駁他的理由。哦,除了一樣——
“我憑的就是直覺!”鐘小靈瞪了白淵一眼,“我就是覺得他值得我相信,怎么了!”
聽她這么一說,竹君的眼睛不由一亮,連帶著微笑都變得輕快起來。
白淵卻是怒了,道:“那你相不相信我?”
鐘小靈正要答他,竹君插話道:“白淵,你知道什么是同生契約嗎?”
白淵見竹君一副自在淡定的模樣,不知為何就是覺得特別可憎,羞惱地回道:“什么勞什子的東西,不知道!”
竹君笑了,伸出左手臂,把衣袖拉起。
只見他手臂上,赫然一道朱砂印記,上面是三個古篆字。鐘小靈湊過來看,只是完全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么。白淵也看見了,不過他卻是看懂了。
那道朱砂印記,分明是鐘小靈的名字。
“上面寫的是什么?”鐘小靈問。
竹君溫柔地看著她道:“你的名字。”
“啊?”鐘小靈驚訝地叫了一聲。“那我手臂上是不是也有你的名字?”說著就去拉自己的袖子,卻被竹君按住了。
“女孩子的手臂可不能隨便讓別人看見哦。”竹君笑道,扭頭對白淵說,“這是契約結成后,以各自血脈形成的印記,即便刮去皮膚血肉,長出的皮膚上還會重新出現這樣的印記。同生契約,訂立雙方靈魂相系、共享生命,并且無法傷害對方,如果單方面毀掉契約,毀約的一方將會受到死亡的懲罰。”
白淵在聽見竹君的解說后,由原本的盛怒漸漸冷靜了下來,道:“這就是你的目的?和地隱同生共死?”
“你只是她的朋友,并不是天靈。我和她之間的羈絆,不必告訴你。”
“如果我是天靈,你就會告訴我嗎?”
竹君但笑不語。
鐘小靈看著兩人沉默對峙,忽然覺得自己是多余的,又抑或是說,自己還不夠強大,因此她并沒有人顧及她的感受和意愿。他們只是將自己的意愿強加在她的身上,哪怕這兩人都是為了她,她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高興。
這根本不是她要的存在感!
兩人仍在對峙,鐘小靈思緒卻已跳出局外。她轉過身去,默默拉起衣袖——那里的確有著一道朱砂印記,兩字,她依稀認得竹君的“竹”字。
她笑了,第一次清楚地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那還用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