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居內,小巧的燭螢使得別致的雕漏玲瓏暖雅,不似皇家的浮華大氣,院內的紅梅簇擁,朵朵紅艷,與雪地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入目驚艷。傾霏是喜歡這里的,待福恩走后,她便從屋內出來,在雪地溜達了起來。雪還是一直下著,傾霏純白的絨裘與雪地同色,一抹笑在那張絕美的容顏上綻放。雪凈空明,那是如畫般的景象、如畫般的女子。
纖手弄梅枝,
枝沾雪,
凈如寇;
梅香繞雪顏,
顏扣落,
朵朵如嫣。
······
次日清晨。
“莫姑娘,您起來了嗎?····”
木兒還沒把話說完,門就從里邊拉開了。
傾霏見木兒手里端著一盆還冒著熱氣的水,莞爾輕唇。
“木兒,我已經梳洗過了。”
木兒真心覺得傾霏和善,比那個都城第一美人鳳瀟瀟好多了,不會對他們大呼小叫,讓人舒服,喜歡。當然也好看。
“那請莫姑娘隨木兒前去苒汀,主子請姑娘一道用早膳呢。”
此時的訣然府外,一輛朱色粉簾的馬車停在了門前。接著一個年約十六的妙齡女子從車上下來,女子面容嬌艷,唇色欲滴,那一雙杏眼如上天精心鑲嵌的寶石般璀璨美麗,來往的路人皆紛紛回望,女子也似是習慣了人群的目光般,不置一眼,身姿輕逸的往訣然府內走去。
“聽說訣爺回來了?”鳳瀟瀟問門口的侍衛。
“是的,鳳小姐。”
鳳瀟瀟聽到侍衛的回答后便快速的往府內走去。苦等數日的她昨日得知安訣終于回府了,所以一大早便起來梳妝,想著能早一點兒見到他亦是好的。鳳瀟瀟從十一歲見到安訣起就開始喜歡他,并用了兩年的時間去接近他。十三歲時的鳳瀟瀟已是安城里出落得最美麗而家勢也是與安訣最匹配的姑娘。她喜歡了安訣五年,雖然也有無數的富家子弟為她傾倒,但鳳瀟瀟在很早的時候就跟鳳相說,這輩子除了安訣,她誰都不嫁。她也曾多次發誓,她要成為他的四皇妃。她不怕有多少女子為他癡心暗許,因為她是那么多女子中漂亮的那一個,只有她才足夠與他般配!
鳳瀟瀟去了安訣就寢的蘭居,但門口的侍衛說他不在。可問他們安訣去了哪,他們又均口說不清楚。鳳瀟瀟接連尋了好幾處地方都依舊未見安訣,于是便在訣然府內晃蕩了起來。凡見丫鬟奴才經過皆逐一詢問,但他們都說不知道。
“怎么連一個貼身的奴才都看不見啊!”鳳瀟瀟抱怨著,玉嫩的蔥指在攪弄著一株翠色蘭草,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燦笑著往左邊的方向快步走去。
木兒領傾霏到了苒汀后便離開了,見安訣不在,傾霏反倒清閑的在座位上候著。在她心里,安訣就是個讓人猜不透的人,即使是請人一塊用膳自己也能不在的,這于她而言算不上是什么稀奇的事。傾霏在椅子上靜坐了一會,突然,一個如脆玉般的聲音帶著薄怒從她的背后響起。
“你是誰?!”
鳳瀟瀟剛到苒汀就看到了傾霏的雪色背影,如瀑的長發和窈窕的身段皆讓她心頭一顫。怎會有女人這么早的出現在這個地方,訣然府里什么時候允許女子過夜了?!疑惑與不甘令她一下子就搵怒了。
傾霏聞音轉身,見一身著艷色襖裙的俏麗女子立在門口處,帶著與生俱來的頤高氣指,美麗不凡!傾霏不禁暗嘆,果真是風流多情的安朝四皇子!沒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見識到。傾霏感嘆過后又細想了一番,安訣剛好不在,這個女子又剛好出現,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傾霏暗自苦惱,真是個不好惹的人!
鳳瀟瀟見傾霏不作聲,更是惱火了。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誰?”
傾霏面對她的惱怒眼底無波,語氣平靜的答道:“我叫莫傾霏,算是安···額,四皇子的客人。”
“什么叫算是?莫、傾、霏?怎么這么難聽的名字!”
傾霏面對鳳瀟瀟的挑釁不怒反笑。她倒也不好奇這位美麗的女子到底是誰,而和安訣又是什么關系。她只是淡然轉身,然后繼續喝著桌上那杯雨前龍井。
鳳瀟瀟見傾霏還是一副平靜自若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樣子,這讓她頓時有種有氣無處使的感覺,更盛的怒火使她面色緋紅,然而,卻也還是美麗的。
“說你名字難聽呢,怎么不說話,難道是默認了不成?”
這就是傳說中被寵壞了的的官家小姐吧,不然怎會這般驕縱蠻橫?傾霏心里想著。
鳳瀟瀟再也忍不住了,即使這里是訣然府而不是她的鳳相府。她怒氣沖沖的往傾霏快步走去。然,就在鳳瀟瀟走到她身后三步之處時,坐上的傾霏卻突然起身了,并與她正面相對。鳳瀟瀟面對傾霏的突然起身,戛然停止了步伐,她有點不明就里,為何這個名叫莫傾霏的女人在面對她的憤怒時就沒有一點畏懼呢?而且還一直這么的淡然平靜!她越想越氣越想越不能理解,卻又不知為何一直保持著與她對峙的身姿。
兩個身高幾乎相等的美麗女子就這樣對峙著。一個紅粉斐然,當然那是氣的!一個雪顏如素,平靜依舊!這讓躲在屏風后看戲的安訣和福恩目不轉睛的瞅著,似看戲般!
“呵呵,好玩。”
安訣一臉的玩味。倒是福恩擔心的望向傾霏,鳳瀟瀟的蠻橫他是見過的,但主人沒有動,自己也只能在一旁待著。
突然,眼前的傾霏開口了,這句話驚了在場的三個人。她緩緩的啟唇道:“可是四皇子覺得好聽。”這句話配上那平靜淡然的語氣,幾乎令雙手握拳鳳瀟瀟抓狂。
驚訝過后,安訣露出了一個燦爛而絕美的笑。就在鳳瀟瀟被嗆得啞口無言快要爆發的時候,安訣華麗的出現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英雄救美的事他自然是樂意做的。
“四皇子到。”福恩高喊著。
苒汀有前后兩扇門,至于安訣喜歡從那一扇門進來倒也沒什么不妥,只是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傾霏望著一臉魅笑的安訣,眸光微轉。
“訣爺,早。”
鳳瀟瀟款款的行禮。雖是柔語,可還是聽得話語中隱約藏著不悅和委屈。
“四皇子。”
傾霏見鳳瀟瀟行了禮也不好站著不動,只好微微欠身。這算是傾霏第一次對他行禮,安訣倒也很自然的受了,只不過眼光在她身上流連,半響才對鳳瀟瀟啟唇。
“額···鳳小姐,那么早來找本皇子可是有什么急事?”
“訣爺,難道瀟瀟沒有急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鳳瀟瀟眼眸緊鎖安訣,似更委屈了。
“呵呵,鳳小姐言重了。”
“那訣爺可是允了瀟瀟?”
那么多的傾慕者中就數鳳瀟瀟最蠻纏,安訣可不想哪天被父皇逼著真要娶了她去。只有美麗的女子才能讓美麗的女子絕望!所以他才設計了這一場,希望鳳瀟瀟能知難而退。
“鳳小姐,今日本皇子有客人在。”
傾霏倒也不反感安訣的利用,只要不拉她去淌些難纏的渾水就好了。
“可是···”
“鳳小姐可還有事?”安訣淡問著,語氣間暗暗藏著疏離和不上心。
“是的。”
安訣回首,示意她說。
鳳瀟瀟面露羞色,柔聲道:“春月是六皇子大喜,瀟瀟想做訣爺的女伴。”
安訣聞言淡然一笑,爾后薄言道:“這個真不湊巧,本皇子已經相約有人了。”
傾霏倒是在一旁仔細的看著,想著這種事自己還是第一次遇見,算是擴充擴充見識,這下換她看戲了吧!
“是誰呢?訣爺”
鳳瀟瀟被拒絕,面色微囧,言語間也盡是難過之意,但她還是很想知道誰人敢趕在她前面占了本該屬于她的位置。
“既然鳳小姐問到,那本皇子也不好不說。”
安訣語畢把目光轉向傾霏,含笑的墨眸好看卻不懷好意,傾霏在接收到那個不懷好意的眼神后生生打了一個寒顫,果不其然,安訣接下來說出的話驗證了她的所想。
“恰巧她也在這里。傾霏姑娘你說是吧?”
一句話把所有的目光都挪向了如局外人般的傾霏,她的手頓時微晃了一下。安訣卻笑得邪揚魅惑,甚至可以說是笑得很有把握。
一種含冤莫白的心情襲上了傾霏,她看著安訣,準確來說是看著他有意無意的伸在袖口的手。安訣的這個動作明擺著告訴她,玉蜻蜓還在他手里,讓她乖乖配合。傾霏有股想在安訣身上使蝴蝶劍的沖動,她是又被安訣算計了!看來這趟渾水不論她想趟還是不想趟,她都得趟了。
傾霏很不愿意的對上鳳瀟瀟那則怨恨的目光,婉然的擠出了一抹笑來。
“是的,還得謝謝四皇子給的這個機會呢”。
后面那一句話,傾霏是盯著安訣說完的。安訣挑著劍眉,卻是滿意的笑了。
“傾霏,真客氣!”
這話不同程度的刺著在場的兩位女子,安訣放下袖口處的手,可眸光卻籠上了傾霏如雪的容顏,眸光半含著張揚與真切,讓人猜不出他所想。
鳳瀟瀟見狀,醋意更是翻涌。本就委屈的她此時已是美目含霧。鳳瀟瀟一直瞪著傾霏,傾霏無奈,不愿對上鳳瀟瀟怨恨的虎視,也不愿看著安訣那張邪揚的嘴臉,只好將眸光透向不遠處的福恩。
福恩此時也正望著傾霏。這般場景令福恩轉了轉眼眸,以他追隨安訣多年的經驗,在深思過后扯出了一個笑,爾后道:“主子,膳房已備好了早膳,奴才今早特意吩咐了膳房弄了主子您最愛吃的珍珠翠和壺釀小點,此時吃味道正好,若是再熱就不似第一回般酥脆可口了,主子可要用膳?”
傾霏沒想到福恩會為她解圍,眼神微帶詫異。安訣望向福恩的眼神也停頓了一下,揚唇道:“額,本皇子也餓了。福恩,你去打點罷。對了,不知鳳姑娘用了早膳沒,可要一塊用膳?
“不,不必了,我已用過。”
鳳瀟瀟不是柔弱矯情的女子,她不愿在心愛的男子面前落淚以博取同情。所以她極力的強忍著淚水,委屈上涌,此時的她已無暇多顧,留下一句話后便跑了出去。